>
从前楚凤歌也不是不爱酒,只是若非必要,一向少饮辄止。可是现在,他转眼间已经喝干了一壶酒,却还不收敛,任由那帮武将将他团团围住,轮番敬酒。
这样喝,可以说是纵酒了!就算他是千杯不醉,这样饮下去,也要伤身。
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凤歌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楚凤歌变成什么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颁完了恩赏,最多再留一两日,他就要跟着江毫挥打道回府了。
旁边一团人划拳斗酒高声大笑,吵成一团,苏遐州本就喝得晕晕乎乎的,这下恶心劲都被他们撩拨上来了。
趁着无人注意,他从座位上小心地爬起来,扶着墙溜出去透气。
楚王府中并不像咸阳殿灯火通明,黑漆漆的,棺材一般。
苏遐州头昏脑涨,一通乱走,不知不觉竟穿过了前院,走到后面小花园里去了。
他醉眼朦胧,抬眼一看,顿时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前院光秃秃的,只有个演武场,后院却遍植草树,微风中萧萧瑟瑟,甚是温柔。
虽说从未来过,他的脚认得这里的路,或者说,他就算是闭上眼,也绝不会认错。
楚凤歌的府邸的小花园,和他离宫之前的千秋殿的园子一模一样,甚至连两旁两棵梨花树的位置都分毫不错!
唯一的不同,就是苏遐州在楚凤歌走后,闲着没事,弄了一块小花圃。若非如此,他只怕真要以为他一脚踏错,竟回到了千秋殿中!
曲径通幽,苏遐州本能地往前走,后面,就是日常起居的寝殿。
漆黑中,寝殿是唯一亮着光晕的地方,苏遐州举步进去,迎面就是熟悉的紫檀屏风,往左一拐,是酸枝木的大床,床脚是一只小风炉……
果然,这里也和千秋殿寝殿的布置如出一辙!
只是,这里空无一人,只有蜡烛在幽幽燃烧,给人一种如陷迷境的诡异感受。
苏遐州越看,越觉得呼吸不畅,他猛地转头,逃也似的踉踉跄跄跑出了这座院落。
扶着咸阳殿外的红漆木柱,他大口喘息着,脑子里纷纷乱乱,理不出个线索:楚凤歌之前不是说最厌恶大兴宫,怎么现在有自己的府邸了,又要弄得一模一样,他究竟在想什么?
惊魂未定之际,忽然,屋内传来一声暴喝:“真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对他这么好,还特意求恩典要他做副使!”
哦?这是再说我?苏遐州直起身子,竖起耳朵,站在廊下认真听起来。
就听那人道;“不是说就是他出卖了殿下,才害的殿下被赶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我们一群大老粗没日没夜地跟突厥人干仗么!”
苏遐州骤然瞠目,瞳仁紧缩,如坠冰窟!
陈年旧事,猝不及防间被忽然提起。
苏遐州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连朔方军都听到了风声,那么楚凤歌……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人在他身后戏谑道:“先生觉得,他们都知道的事,我又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