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生拉活扯将师兄送出了门去,又将那小姑娘交给了宁祥,让他先给教教规矩、亦量量身裁尺寸,打理得像样了再说。末了带着太太钻进了罗孚车,由老何永仁陪着,往法大马路去了。
……
白九棠在返沪的第三天便登了黄金荣的门,仅次于招呼本命师杜月笙,这份儿尊敬是不容置疑的,只是随行人员骤减,少了劳师动众的排场。
黄金荣一味喜欢高调,即便徒孙的礼数到了,仍觉得差了点什么,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说起来,白九棠的敬重心理早已不如从前,这事他知、妻知、杜氏知,而外界不知。
于是,当黄门大亨颇有微词的时候,苏三便生怕白九棠处理不好,及时出声圆了场。
“我们往您这儿来,就当是回家瞅瞅,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又不是出来‘吃讲茶’”
见得苏三一同前来问安,黄金荣已是心情大好,即便有什么不满,也带着几分无可无不可的淡然,听得此言甚是高兴,便稳坐于聚宝楼的私人雅间哈哈笑了起来。
“你懂得撒叫‘吃讲茶’么机灵鬼”
说罢,春风得意的抹了抹肥圆得脑袋,眯起眼来朝白九棠说道:“听说你往津门去了一趟,我告诉你,你这媳妇一天都不能丢手,指不准哪天你突然回家,就发现治不了她了”
白九棠虽然是坐着,却有如站立一般,劲松似的挺拔,在黄门大亨的面前,不管心里如何着想,表面上却是含糊不得的。
“祖爷放心,我就指望着她哪天摇身一变,化作桂生姐第二,就此了却我的后顾之忧哪怕她有再大的变化,我也受之于心安理得。”
“哈哈……”黄金荣没料到他会这么接茬,不禁啼笑皆非的挤着眉头苦笑起来,继而倾身探头,神秘的说道:“这是说笑罢了,你是没尝过那滋味,女人太强悍了没什么好处”
说罢,抬手遣退了室内的保镖,摆出了一副居家休闲的样子,托起茶杯悠悠吹了吹茶末,“难得碰个头,说说家务事。”
说罢,含着一口茶,眯着眼回味,待那茶香渗入口舌,才缓缓睁开眼来说道:“江湖是江湖,家宅是家宅,把这两者混为一谈,难免两头不着边这道理你二人懂吧?”
黄大亨所说何事,白苏二人心知肚明,白九棠沉吟了一番,出口答道:“祖爷,登报离婚那件事,确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来……将来或许还会遇到类似这种情况,我亦不敢保证再不发生……”
“啊”黄金荣不曾想这小子这么嘴硬,不禁瞪大了眼:“难不成还有下次?你倒是年轻力强,标新立异权当饭吃,可老子一把年纪了,哪经得起你这么刺激”
“……那是权益之计又不是真有其事……”苏三美目顾盼,语带偏袒。
“你别插口”黄金荣白了她一眼,调回视线瞅着白九棠,横竖要他自行作答,“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你那爹呀、娘呀、老婆呀、孩子呀、叔公呀、娘舅呀……只要用得上的,都得合着你一道演戏?硬要整个公私不分是不是?”
“我哪有爹娘,不就只得一个太太么……”白九棠被堵得没了好气,瞥开视角顶撞道。
“啧老子让你答你就答,这么多废话”黄金荣轮了轮眼,一副老痞子的模样。
那厢憋着声气想了一想,似乎发觉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便直愣愣的抬眼说道:“差不多吧,若是一家人都不配合,那还能指望谁来配合?”
黄金荣斜着眼瞅了他半饷,忽而不悦的骂道,“娘的,倔犊子变的”说罢倒也不再纠缠,自顾自品起茶来,那脸色被茶碗遮去了大半,愣是叫人看不真切。
稍事,话题转向了一些真正的家务事,什么鸡毛蒜皮、油盐酱醋、吃喝拉撒、诸如等等,小夫妻有问有答,苏三答必详细。这个环节下来,黄金荣那表情可算是真切了,亦让白苏二人踏实了。
末了,又谈及了同孚里的地皮,黄大亨说:“那地皮是给你们了,该建宅院还得建,别荒在那里叫人说事,洋钿不足尽管开口,千二八万的不成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夫妻只得千恩万谢的应承下来,单单要了一个建筑师的电话号码,打算请人绘制图样,来年就开工建邸。
这件事给了白九棠一个契机,待到将近告辞之时,便示意太太先行退下,独自留在了雅间里。
“祖爷,本来这话不该我来说,可是您也知道,苏三不爱向人诉苦,我瞧着心焦,不得不替她开这个口”
“撒?她受了委屈不是?”黄金荣见得这架势,一早纳闷着,怕是没什么好事,此刻不禁绷紧了面皮。
“不是一般的委屈”白某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加重了语气。
“奶奶地,谁那么大的胆子?”黄门大亨怒道。
“追溯起来,恐怕怨不得别人,还得归咎到您老头上……”那厢的后生面不改色心不跳。
“啊?”黄金荣愕然的扬高了音调:“这话怎么说?”
番外 『第177话』歪打正着
『第177话』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