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这么不怕死,竟出口问道:“大哥,这局怎么个应法?”
白九棠怔了一怔,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刚度啊当然是去睡女人”
那边厢眼露精光,显得既兴奋又忐忑,随后忍不住又问:“那……这个这个……是在她旁边睡……还是在上面睡……”
白某人自认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禁七窍生烟的瞪起了杂音的来源地,正当想要教训人时,却想到自己也不是那么干净,似乎全凭太太管得紧,否则偶尔风流一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般经不起推敲,便讪讪然瘪了瘪嘴,收起狰狞的表情,老成持重的合目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东洋人笑话咱们中国人不行。”
这一说还了得且听一片铿锵有力的领命声:“我去”
白当家猛然睁得眼来,与一群豺狼对视。
这便是他引以为傲的精兵强将?
这便是他一手打造的白门风貌?
这简直是一群食色性也的豺狼虎豹
一干人等承接着当家的那凄厉的扫视,渐渐意识到了危机,咽着唾沫相互推诿起来:
“又不是没睡过,争什么呀仁哥,不如就你去吧……”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吱声了,让宁安去好了。”
“我看还是小浦东去吧,浦江是书画之乡,他有才气,跟大哥的气质挺像的……”
“别忘了还有福盛呢,让他去好了,他高大威猛,身材跟大哥最像……”
白九棠两手抱胸观看表演,冷不丁清了清喉咙,挑着眉梢说道:“这么说起来,我似乎既有才气,又生得威猛有型?”说罢左顾右盼的瞅了瞅一众兄弟。
一群男人点头如捣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边厢死气沉沉的闷了半饷,回赠了一句震耳欲聋的怒吼——“老子说的是‘代为应局’,又不是‘扮为应局’这跟像不像有什么狗屁关系?脑子里装的屎是不是?”
……
……
……
在这种问题上,老何永远是清白的。怕老婆是上海男人的美德,不管他是督察长还是大流氓,也不管他是大老板或是小角色,总之这是美德,怕上了也不丢人。
除他之外,一群人参与抓阄,公平比拼运气。最终以小浦东获选,完满落幕。
得胜者揣着满心欢喜,拉长了脸蛋佯装稳重,白九棠洞察因由的拍了拍那肩头,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把这差事干得漂亮点,但别把动静弄大了,人家还得睡觉”
“嗯——”小浦东露出了生平最肃穆的一个表情,“放心吧,大哥我知道了”
那边厢但觉一阵晕眩,赶紧调回头来,为这一天正式落下了帷幕,“散了吧明晨早起”
一觉醒来,天色黑沉沉一片,摸索着拧亮台灯,时针竟然指在五点的刻度上。
听得一声沮丧的哀嚎传来,撅着屁股看钟的女人直挺挺瘫倒在了床上。
新的一天披星戴月降临,独占双人床的第二个晚上提前告停……
平均三小时的饥饿睡眠,紧绷到溃散的神经……
都说小别胜新婚是真理,但这条真理绝不会是白相人嫂嫂总结出来的……
心里空得能装下一座房子,房子里装满了呼吸的回音。烟缸是空的,火柴盒是满的;被窝是暖的,心却是凉的。
苏三翻来覆去的调整着睡姿,一会儿侧着身子撅成一团,一会儿平躺身子摆开大字,可不论她怎么折腾,总是感到浑身不对劲。
一气之下蹬开被子,任由那小脚丫晾在外头,隆冬的黎明寒气彻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将那脚丫子冻得通红。
一个惊天喷嚏响彻卧室,脚丫嗖地一下缩回了被窝,冻坏了自己事小,连累了宝宝事大,做了妈妈就不再有任性的权利,况且还得谨防做爹的那个人回来找她拼命。
如此想来,更加丧气,蜷成一团以求快些升温,免得真的生了病,且不说讨不着关心,还会遭来一通怒骂。
床头柜上摆着白九棠留给她的相框,在台灯那温黄的灯光下,那张青葱的脸庞是如此孤傲和苍凉。
缩在被窝中的女人见得那副相框,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瞪秀眸,伸出“爪子”一把掏进被窝,面对面的冲着照片叫嚣道:“你看着我干嘛?这不盖好被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