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小女人转起了心思,突然心下一沉,赶紧下车与兄弟调换了位置,迫着他坐上车去,神色严峻的嘱咐道:“你兜一圈,看看状况再回来,如果情形不好,便直接回闸北小楼去!”说罢,招呼车夫掉头飞奔,拉着想跳车又不敢抗命的兄弟离去了。
朝来路跑去的车夫,穿着黄橙橙的背心,苏三追望着那背影,始终觉得有些扎眼,可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临了,顾不上再去推敲什么,牵起裙摆朝俱乐部大门小跑起来。
所有的流氓几乎都在红头阿三的监督下,散开了去。工部局的轿车意气风发的喷出烟尘,驶向了马路尽头。复古装束的小女人与华人包探擦身而过,奔向了霓虹招牌下的白门堂主。
华人探长完成了任务,正吆喝着让阿三们收队,被那衣裙飘飘的身影惹得痴望了半饷,好不容易才收回了神志,一步三回头的朝小卡车走去。
五颜六色的霓虹闪耀得那么起劲。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侍者也是那么起劲。只有唱空城计的落败王侯,沮丧得连呼吸的劲头都没有,默默的叼着香烟,歪垂着脑袋,哀悼已覆没的全军,也哀悼即要覆没的龙虎人生。
十二年风云江湖,比不上一个女人脱了衣裳和高官睡一觉?!法租界的小子始终不是英租界白相人的对手?年轻后生没能及时遵照前辈之意,修正妄自尊大和咄咄逼人的毛病?这就是属于他的结案陈词?
苏三尚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只看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结果,却已联想到了栽水、远走,和遗弃。也已在“遗弃”二字里,找到了哭泣的理由。
是女人心理素质太差,还是女人太感性,或是女人太自私??
俩人相差十米,她怯怯的顿步,怯怯的打量那埋着头的男人,忽而谨慎的侧过身子,用颤抖的手拨开了绣花小袋的扣,掏出粉饼在昏暗的路灯下,拼命掩盖着泪痕。
当她再度抬头,霓虹下的男人已偏着脑袋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葱白的素指紧紧捏着粉饼,捏得指头发白,捏得手掌胀痛,她的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华服可以脱下,他不能一个人走。
可叹那根深蒂固的悲观情绪,依旧留在这个曾深受自闭症迫害的女人体内。 她现在琢磨的都是该如何说服他:请不要遗弃我,我愿意跟你去漂泊。
昂藏七尺之尊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渴盼下一秒就能投入怀,也神经质的希望他永远也走不到身边来。
纯黑色的法式衬衣,另类的珍珠袖扣,黑底灰条纹的西装裤、三色拼凑的皮鞋头,他今天的装束是她亲自搭配的,唯有墨黑色的礼帽,是为了奖励他肯佩戴珍珠袖扣,而让他自己决定的。
他说珍珠是女人戴的玩意儿,他不要佩戴!
他说黑衣裳理应匹配黑礼帽!
他说“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庵堂里授课的师叔,怎么能这么霸道”。。。。。。。。。。。。
她的耳朵里塞满了他说的话,只是想把耳朵牢牢的堵塞起来,害怕听到他开口便说: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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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有力的拔地声,一步一步刺进苏三的胸腔。扎得那心房想要逃匿。她扫低眼帘盯着地面,像一只无助的鸵鸟,在沙地中埋起了头颅。
冰锋扑面的压迫感,排山倒海,他来了。。。。。。。
白门真的坍塌了吗?为何他的步履依旧铿锵?为何风卷沙尘的气势犹在!
三色拼凑的皮鞋头映入了眼帘,白九棠开口的那一秒,苏三的心电图突兀成了一条直线。
“你给我走!!”鲜衣照人的男子,冷酷得让人心寒。
风声里夹着呜咽,她是鹄心,他是一尾金刚箭。
女人对噩运的预测真的就那么准?
他从头至尾的装扮,都蕴藏着某人的感情。那衫、那裤,那配饰、那手表,那鞋、那皮带,都藏着宠爱,一种女人对男人的宠爱。
这种不含杂质的宠爱,就赢得了一句厉声驱她出界?
苏三猛然抬起朦胧的泪眼,瘪了瘪嘴,止不住泪眼满溢,滴成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