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伟看着场上,堆积如山的原煤,现在这心里也确实不是个滋味,辛辛苦苦几年把市场收回来,现在这东西像烫手的热山芋一般,看着让他有点心惊胆战,这次堵车,赵三刀趁着混乱压价,朱前锦授意能吃多少吃多少,三个煤场积压了近九万吨货,手里可控的现金现在基本全变成煤了,甚至最后连前锦公司的600现金、红旗宾馆的200全部投入了煤场里了,账上的钱只够给两个月人工的消耗了。
这个庞大的企业机构真正的骨架有多结实赵宏伟比谁都清楚,五个亿的资产,差不多要有百分之八十的负债率,可控资金不过七千万,一直善于钻营的老板每年要把大批的现金四处打点,这些钱都是无法抹平的黑账,如果不是拴马村两座矿井销售收入在账面上可以周转,怕
出现一些问题了。
外人看来,前锦公司以及下属物流、煤场个个富得流油,曾经有人评论前锦公司的前程似锦,是长平民营企业的旗舰,可赵宏伟心知肚明,两年多前朱前锦名下黑矿被一古脑炸平之后,其实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这两年不过是靠着资本运作空打空的套回来了这么多股份。特别是近期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煤焦领域要有大动作的消息,忙着向国外安居转移资产,甚至已经有了把资产变现的小动作;下面的人,一个比一个黑,都是想办法往自己口袋里装,相比而言,倒是这个赵三刀还算有几分义气,处处还想着大哥,这个摊子,平时的支出还就靠着这三个大煤场支撑着。
赵宏伟离开鸿鑫煤场回长平路过古建军经营的荣鑫煤场,场子里忙忙碌碌,也在装车,却见古建军搂着一个穿着妖冶的女人从私家车上下来在场子上指指点点,这场子,赵宏伟摇摇头,连进都没进,直接上路了……
这个旗舰,就即便真是一艘旗舰,也被这群暴发户折腾的千疮百孔了……赵宏伟一路想着,多少有点担心,都说民营企业最终的不归路都是自己搞倒了自己,或许,前锦最终的归宿也将是随着大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
……
金根来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换班的时候了,哼着小曲还专门从村口小卖部买了瓶十五块钱的杏花村回去,杨伟来了,可得好好犒劳犒劳,自打杨伟出这么个馊主意让村里人上路宰人,家家赚了钵满盆盈,沿路倒还有几个村也出来卖东西,不过没有统一组织,又缺乏货源,自是不能和金村的比,差不多全村人在这次堵车都有所斩获,挣得最多的金大胜,那小解放十天差不多挣了两万,快把车钱都挣回来了。加上都知道煤场和村里合作,不但有活可干而且到年头还有分红,现在个个看村长的眼神,那可是七分敬畏三分巴结,金根来从来没觉得村长当得这么惬意过!
这得感谢一个人,感谢那个惹不起了人,村里人对他敬畏,而他对这个人,也是一种敬畏。
一路打着招呼回了村进了门,喊着媳妇掀开门帘,就见得杨伟几个围着吃饭的小桌子发呆,桌上放着自己那套家伙什,看看杨伟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金根来讶色问道:“这咋了吗?小杨,啥事发愁成这样?”
“金叔,这啥东西?”杨伟指指桌上,奇怪而且有点不悦。
桌子上摆着三样家什,酒精灯、指甲盖大小的勺子、还有一个高粱白的酒瓶,酒瓶肚子上被玻璃钻打了一个豆眼大的孔,灌了半瓶水,水色浑浊,下面厚厚的一层沉淀物,连沉淀物也是结晶体,这东西杨伟在长平司机的手里也见过不少,到现在为止不知道这家伙什是什么东西,不过很敏感的杨伟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肯定是加热什么东西吸食,过滤然后还有沉淀,可偏偏看了半天,连杨伟这见多识广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任何一种。
“噢!那是俺的吸面面瓶。”金根来不以为然的应了句。
“什么东西!?来来来,金叔,这啥东西,我奇怪了好久了,你给我好好讲讲。”杨伟拉着金根来坐下来。
“这个呀?”金根来说道,把弄着小东西说道:“村里好多人都有这东西,有时候干活累了,打麻将累了,偶而凑着吸一口,能提提神……这么着啊,我给你吸一哈你们看看啊?”
金根来兴致盎然地掀起床铺盖,一个大大的纸包,拆开来是白色的结晶体,就见金根来指甲挑着往勺里加了半勺,点着了酒精灯,加热不到十秒,那白色的结晶体化成了水,吃吃的冒着烟。金根来另一只手捏着瓶颈,瓶身上的小孔对着勺子,一吸,像吸水烟一般,瓶子里见得白烟经过水过滤全进了嘴里,一口一勺,吸完了抿一下子,金根来又灌了一口水,呼地一口,嗓子里冒出淡淡的白烟,脸上一副惬意!
“有那么舒服吗金叔?”沁山来的一民兵,嘿嘿笑着,没见过这架势。
再看杨伟,已经用指甲挑了一点点放在鼻子里嗅嗅,没感觉;再往舌尖上放了一点点尝尝,也是毫无感觉,疑惑地说道:“这啥东西嘛?怎么还有我尝不出来的东西?……金叔,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有感觉吗?”
杨伟很纳闷,在部队的时候,见过闻过尝过缉过的毒品种类十几种,尝不出来的话,好歹总该知道吧,偏偏这东西还闻所未闻。这还真就稀罕了。
“没啥感觉,就是闲了就抽抽,忙起来就忘了,这东西也没个啥瘾,和村里人打麻将累了,有时候抽一口,瞎高兴呗,我知道你想啥,这不是毒品,你看啊,这路上赶大车滴、拉煤车滴、开出租车的、派出所滴大部分都抽这玩意,就图个好玩呗。”老金解释道,看样也知道轻重。
“不是毒品是啥东西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杨伟诧异道。
“哥,那是你不注意,连拴马村都有这东西。”金刚说道,看样此道也尝试过。
“那我尝尝!”杨伟兴致来了,老金把勺子一递,杨伟按着老金吸的步骤,亦步亦趋猛吸了一口,浓浓的白烟进了喉咙,倒是很顺滑,又是过滤的了,还真没有刺激的感觉,不过偏偏连其他可能的感觉都没有,放下瓶子,却是更诧异了,难道这真是玩的?狐疑地说了句:“难道,这真是玩的?派出所对这东西不管。”
“不管,他们还吸呢!现在不是光咱们凤城,我那女婿下河南都有这东西。”老金说道。
“我怎么看着像毒品!?”
“哎哟,那毒品谁抽得起,这真是玩的。”
“那这东西多少钱?”
“一斤三四百块钱,平时有的都袋装卖,十块钱一包,就好把式抽,一个月一百块钱撑死了,
还便宜。现在路上的司机都有,吃饭先喝水,喝水
”老金说道。想当然地说道。
“那那……给我点,我回去抽去!”杨伟说道,说了句让金刚也诧异不解的话。
老金热情地分了半包给杨伟,还殷勤地问道:“要酒瓶不,我给你打个眼,你抽着方便,酒精灯五块钱一个,城里药店多的是。”
“行了行了,我把你这瓶子拿上拉倒,省得我做了。”杨伟说着,制止了老金的殷勤动作,拉着老金进里屋,看样要说事。
两人滴咕了半天才出来,出来之后却是没什么变化,老金咪着笑的眼更小了,几个喝了瓶酒吃了饭,杨伟便即告辞走了,捎带着连那吸货的瓶也提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