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作用,父女俩的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月月毫无防备,小脑袋险些磕到前座座椅上。
她下意识用手护住额头,皱眉大声喊:“爸爸!”
这些年,江既白一个人带女儿。每一次和女儿一起出行,有韩程在,都是韩程开车。韩程不在,他就自己开。他的车开得很稳,不论是启动还是刹车,他都会缓着来,孩子几乎感受不到颠簸感。
这是他第一次在开车时失态。
江既白面色黑沉,下颌骨绷得太紧,侧脸线条冷硬而锋利。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浮出淡淡一层青白。
“爸爸……”
这第二声“爸爸”喊出口,小妮子明显有些委屈。她撅着小嘴,眼眶微红,模样可怜兮兮的。
江既白猛地回了神。他背过身,探出手,摸向女儿的额头,神色关切,“怎么样月月,有没有磕到头?”
月月摇摇头,嗓音微弱,“爸爸,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月月,是爸爸刹车踩得太急了。”江既白摸了摸女儿发凉的小脸,又揉揉她柔软的发顶,清俊的面庞上难掩自责。
月月坐回座位,一双小手乖巧地放在腿上,大方地说:“爸爸,我原谅你了。”
江既白找回了失散的理智,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后座上那个小小的孩子,用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语气问道:“月月,你怎么会觉得温阿姨是你妈妈?”
江品月抹掉了眼角的泪花,晃着自己的腿,慢吞吞地说:“爸爸,我看过你的手机,上面有温阿姨的照片。”
闻言,江既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放置在中控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黑着,安安静静的。
他只需轻轻摁亮屏幕,就能看见那张屏保。
那是他和温菘蓝的结婚照。
家里和她有关的一切物品和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那张照片。
他偷偷存进了手机里。
“爸爸,照片里温阿姨穿了婚纱,姜阿姨说女生只有结婚才会穿婚纱。你们都结婚了。她难道不是我的妈妈吗?”月月偷偷打量着父亲的脸色,有理有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时间江既白竟无法反驳。
他的双手不自觉又扶上了方向盘。十指收紧,手背青筋凸起,狰狞可怖。
这个手机并非他的工作手机,而是备用机。他平时很少拿出来。更是从来没在女儿面前玩过。
每当偏头痛发作,他无力抵抗。他才会拿出这张屏保看。这是他的一种执念。看到照片上的人,他才会获得片刻缓解。
他以为月月从来不知道这个手机,以及这张屏保的存在。
一岁之前,孩子非常好打点,喂饱就行。两岁开始,孩子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她对外界的认知加深了。有了“家人”这个概念以后,月月就开始频繁问及自己的妈妈。
“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为什么我没有?”
“我的妈妈去哪儿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一起生活?”
这是孩子问得最多的问题。
江既白每次都会告诉女儿,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要等到工作结束,她才能回来。
这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孩子还太小,他没法和她说出实情。而小家伙似乎也接受了这种说辞。
四岁以后,月月就再也没有问过任何有关母亲的问题。
但江既白还是时常能从女儿的画里看到母亲这个形象。她画里画的永远都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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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她是接受了自己的母亲远在外地的“事实”。
他根本就没想到女儿其实早就知晓温菘蓝的存在。
这个孩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早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