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洛清河抬眸睨她一眼,微微颔首。
“你问。”
“是真的吗?”温明裳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指节,“樊城三万人。”
洛清河眼神微微一动,却是错开了她的目光。
在她们两个看不见的地方,守门的老人掀开了面上的书文,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是真的。”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了地。
洛清河把手里的卷宗再翻了一页,又道:“若是温大人要再问,我也只能告诉温大人,时势所迫,再来一回,那三万人我也一样会杀。”
尾音极沉,听得人心头猛跳。
温明裳眉头皱起来,低声道:“如此……你从未后悔过,是吗?”
洛清河跟着抬了眸,她眼里惯常的温良散去,头一遭在温明裳眼前露出了暗沉的神色,“不过取舍二字。”
“成事者必有牺牲,我问心无愧,更从未后悔。”
温明裳凝眸看了她许久。
藏书阁在长久的沉默中安静得似乎落针可闻。
“洛清河。”
这大概是温明裳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我知一将功成万骨枯……但那些埋骨者,就该做草芥么?”
洛清河指尖在拇指上的扳指上轻轻摩挲而过,她半敛着眼帘,听到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开口。
“虚伪!”
洛清河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手上的卷宗,她唇角略微勾起来,笑意又冷又薄。
“虚伪也好,旁的也罢,只是不及小温大人天真了。”
话中嗤笑意味明显,温明裳却没再搭理她。
耳边的脚步声匆匆远去,不用看都知道定是有人夺门而出。
“两年未见,气人的本事见长啊。”老头子靠在摇椅上,冷不丁开口道,“你何时有了帮人磨刀的闲情了?”
洛清河把卷宗一页页翻到最后,才道:“不过是事实罢了。至于磨刀……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帮谁,磨怎样一把刀。”
老人嗤笑了声,把盖在脸上的书册拿起来一点,道:“事实?你自己都觉得这是事实了不成?”
“我如何觉得并不重要。”洛清河把卷宗放回原处,迈步走到门口,慢慢悠悠地补上了剩下的半句话,“令是我下的,这就是事实。我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但那个答案我给不了她,至少现在不行。”
“哼。”老人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得跟赶苍蝇一样摆摆手,“你说是就是吧,看完东西赶紧走,省得到时候又有人要来跟老朽我问东问西的。”
洛清河勾唇笑了笑,退了半步给他做了个揖。
她一手扶着刀正要往外走,却在将将跨出去的那一刻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
“丫头,下回过来,给老朽带一壶塞上秋。”
洛清河闻言一顿,她拇指在刀镡的红玉上轻轻划过,须臾后才道:“老大人,长安可没有塞上秋,我上哪儿给您弄去?”
那是北境的烈酒。这酒本来没有名字,但据说是不晓得那一代的靖安侯见秋日孤雁南飞,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你又不是不回去了。”老头子哼哼了两声,掩盖在书页下的眸子如藏遗星,“鹰不会甘于被束缚住爪牙。”
“明堂高殿非汝乡……你们天生归于燕山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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