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代表靖安府安稳。”
温明裳接了茶盏,恰到好处的热度让手心一点点暖起来,她靠着软榻,安静地听洛清河继续。
“温颜。”出乎意料的是,洛清河叫的是她们俩出自见面互通的名姓,“当人站在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内越久,这座城墙倾覆的时候,吹打到自己身上的风雪就会越痛。而当这座城墙是必须要由内里的那个人自己亲手拆除,看着剩余的砖瓦一点点消失在风雪中的时候,这种恐惧和痛苦,几乎与凌迟无异。”
温明裳沉默了片刻,道:“那么,那个人就不会去怨恨那个让自己必须拆掉城墙的人吗?”
“会。”洛清河望着她道,“但是恨无法成为支撑一个人长久走下去的动力,因为它总有消失的一日,或是因为时日久长,或是因为仇怨得报。可当这一刻来临,回头时却会发现身后除了恨造就的泥潭之外再无他物。”
“有个人教过我一句话,你可以愤怒,但是不要学会憎恨。愤怒只会让你失去一时的方向,可憎恨会支配着一个人走向万劫不复。”
温明裳呼吸沉重,她握着茶盏的手骨节泛白,在这样的沉默里,她却忽然笑出声,轻声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还有……温颜?”
“或许因为……交浅言深吧。”洛清河也跟着轻笑了声,“至于这个名字,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莫不是个假名?”
“不是。”温明裳把凉了的茶饮下,低声道,“只是除了我母亲没有人这样唤我,因着这是她起的名,柳家人嫌这名字也沾了烟柳巷的脂粉气。”
明裳二字才是崔德良给的,柳家人认的不是这两个字的意思,而是崔德良这个人。
她在这样的回忆里回过神,反问道:“所以……洛然这个名字,是真的吗?”
“嗯。”洛清河点了头,犹豫了须臾又道,“除却洛氏本家人,在外皆是唤字不唤名。这个名……是我阿姐起的。”
洛清影?温明裳记得这个名字。但自古以来哪有让姐姐起名的,还真是少有。
“世子也是?”她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他不是。”洛清河摇头,“年岁相隔不小,他的名是很早从家谱里随意挑的。”
洛家没有什么非男儿不可的习惯。
温明裳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者,从火,烧也。[1]其实和清河这个字不是特别相称,也不知为何挑了这个字来作名,许是和洛清影自己的名有关,但是这种事显然不适合再深问。
“时辰不早。”温明裳咳嗽了两声,“让程姑娘进来吧。”
洛清河点了点头,起身过去敲了敲内室的门。
外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程秋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温姑娘。”她看着温明裳点了下头。
温明裳放下了手里的杯盏扶着软榻边站起身,寒气褪去,她现下也恢复了不少。
“劳烦程姑娘了。”温明裳道,“只是解这寒毒的药……可否多配一份?”
洛清河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光若有所思。
程秋白捏着药箱的背带,却没多问,只是点了头。
“可以。”
作者有话说:
[1]化用的说文解字。
弟弟:所以全家起名对我最不上心是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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