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头,羽林掀了帘,侧身相迎。
温明裳下了车,瞥见那些六扇门的人都留在了后头。
果然啊……
引路的中黄门见她下车,慢悠悠地转过来,道:“大人,这边走。”
太极殿依旧沉默地俯视着这座巍巍宫墙。
温明裳跟着内宦的脚步,在踏入其中后俯首行礼。
“拜见陛下。”
咸诚帝睨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她应了声是,起身抬眸瞧了眼跪在边上的梁敬轩。
潘彦卓站在另一边,对上她的目光时会以了一个惯常的笑意。
温明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她忍着这种莫名的感觉,走到了他身边站着。
“人都齐了?”上头的咸诚帝问。
“回陛下,齐了。”对面的一位老大人颤颤巍巍地应道,温明裳看着他,觉着有些眼熟。
她垂眸回忆了须臾,想起来这好像是吏部的老尚书。
“好。”咸诚帝点点头,他拿起手边的一份折子,低声道,“梁敬轩……”
跪在下头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
温明裳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就瞧见上首的君王猛地一拍桌子,紧跟着那份折子就狠狠地砸到了梁敬轩的头上。
“科举舞弊,你好大的胆子!”
“砰——”吏部尚书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
温明裳吓了一跳,她没抬头,藏在袖中的手却一点点握紧了。
梁敬轩被吓到直磕头,嘴里还喊着冤。
可即便他不松口,当一桩桩铁证被内宦尖声细气地念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还是一点点白了下去。
其实梁敬轩究竟辩解了什么,温明裳有些没听清,但最清晰,是他忽然间看向自己时,扭曲着脸说的一句。
“我不信她就干净!一个女人……”
历朝不乏女官,温明裳其实并不明白他这话背后究竟透了个什么意思。是意有所指,又或是想要拖一个人同受牢狱之灾。
只是这话到底保不下他。
温明裳冷眼看着他被拖下堂,到这时才发觉自己看完这场闹剧时,外头已见暮色初上。
出宫时她婉拒了羽林以车马相送的提议,夜里风稍稍凉些,走上一走正适合理清杂乱的思绪。
只是没想到有个人同她想到了一处。
男子站在夜风里,意味不明地笑:“大人还记得,在下邀过你看一场戏吗?”
温明裳敛着目光,望着他没答话。
潘彦卓对她的态度也不恼,他从袖带里取了把折扇,摇着扇子一步步走过来。擦肩而过之际,他轻轻开口,“宴前口舌之争不过序幕,大人且好好瞧着吧。”
宫中的决断传出来已经是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