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昌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如果他适才多留个心眼,或者过来多看一眼,就能发觉那盏刻意备好的茶半点没被动过。
白日的日头逐渐烈了起来,温明裳走在府里的小路上都觉得有些灼人。她回到西苑的时候温诗尔不在,留了字条说出门采买些东西,晚些时候再回来。
她在屋檐下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手里捏着把竹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在手心上。院子里的醒竹跟着滴答作响,好像不多时从外头卷进来的热度也逐渐散了下去。
有蝴蝶振翅飞来,停在了草木上。
温明裳支着脸,轻轻把手里的竹扇探出去。
蝴蝶扑棱了两下,竟然跟着飞到了竹扇上。
“若我手里有网,你怕是已经成了瓮中玩物了。”她低声喃喃了句,抬手一挥。
蝴蝶于是就这么飞离了小院。
另一头的宫墙里倒是分外热闹。
今日轮到洛清泽轮值,他脾气跟洛清河有点像,为人都挺温和有礼,也没什么世子爷的架子。虽然是洛家子,但相处久了,同僚们倒也能和他聊得来,甚至因着他年岁不大,能把他当弟弟看。
羽林轮值两人同行为一队,此刻他停了下来看向那些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了下来。
“你瞧什么呢?”同僚见他忽然站着没动,不由得跟着往那头瞟,“哦,那些人啊,传言道陛下今夜要见一见是春闱及第的士人,这不是正准备着嘛!”
“怎么,有世子的熟人吗?”
洛清泽收回目光,他一手扶着刀,道:“没有,只是觉得新奇,毕竟前两年还不曾听闻陛下这般重视春闱及第者。”
“天家的心思,谁说得清呢?”同僚笑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子久不在京城,大抵也不晓得这事也是有旧例的。”
“走吧,等把这圈巡视完,咱们就可以去办事房交牌子了。镇北将军在京,你恐怕夜里也需得早些归家去吧?”
洛清泽应了声,道:“是啊。”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洛清河刚打马行过禁军的东山校场。
自打立了羽林两营,禁军就跟个摆设似的,办事房门庭冷清,就连值守的军士也瞧着懒散,若不是今日听闻新的统领要过来,怕是连这几个值守的也没有。
洛清河翻身下马,把马鞭挂在了鞍上,提着刀跨进了门。院子里的老槐树新生了些叶子,给光秃秃的枝干添了些许的苍翠,但那么点色彩遮不住满院的颓靡,反而看着孤零零的。
也怨不得人家瞧不起禁军,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人心也自然就散了。
值守的军士听见脚步声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洛清河过来,又看见她腰上挂着的禁军腰牌,忙不迭地弯腰抱拳,磕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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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河侧过眸看了他一眼。
这人面容看着很年轻,甚至还带着点少年的稚嫩,可能还没比洛清泽大多少。这个年纪的,但凡家里头有些积淀的都不会把人送来禁军,要知道若不是咸诚帝调了洛清河回来,恐怕这辈子就这么当了个混子。
“不必多礼。”洛清河笑笑,示意他站直,又道,“管事的在吗?”
“在的。”少年绷紧了肩膀,“就在屋子里头。”
“好,知道了。”洛清河点点头,迈步同他擦身而过。
正堂上挂着牌,说是不晓得哪位爷在位的时候给题的字,可惜时日久长,这牌匾都掉漆了,看上去跟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一样,暮气沉沉的。门敞开着,厚重的布帘后传来一阵阵的笑闹声。
洛清河在门外站着听了一阵,用刀柄撩起了帘子,侧身走了进去。
笑闹声阒然间停了。
里边围着小几吃酒的人纷纷转头往这边看过来。洛清河逆着光站在门口,布帘被她挑起挂到了挂钩上,日头于是就这么跟着漫了进来,铺在了她脚下。
“诸位,聊得不错?”
一众人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瓜子壳落了满地,被踩地劈啪作响,酒盏滚落了一地,还有一个骨碌碌地滚到了洛清河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