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道平整,马车自然足够稳。
从国子监到柳府并不远,也就一刻钟的脚程。
约莫是柳文昌吩咐过,管家在门口等着,见到送她回来的是羽林郎也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了个礼。
果然是回了自家的地方,神气多了。温明裳应付完那所谓的族中老人等了她许久的说辞,跟在后头往祠堂走的时候这么想着。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柳卫竟然也刚从祠堂出来。这位柳家小辈里嫡出的公子此时的脸色可不算太好,老远地见到她往这边过来,就跟见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硬生生拐了个弯,从另一侧的小花园走了。
温明裳想了想,猜着说他恐怕又被老太爷骂了一通。
谁叫他这个嫡子还比不过自己这个庶女呢?六年如一日般毫无长进,自然是要给教训的。
这么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了祠堂门前。
她瞥了眼自觉退到一边的管家,敛着眸子上前推开了门。
上首的座位空着,估摸着老太爷应当先回去休息了。也是,想想也知道,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庶女还不配让这位当朝大儒规训。
“跪下!”说话的男子瞧着比柳文昌年长些,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温明裳,厉声道。
柳家的嫡长子,柳文昌的亲兄长,柳文钊。
温明裳垂着眼睛,缓缓屈膝行礼道:“见过……”
可惜话还未说完,就听得柳文钊道:“不念宗亲,先见外人,你可还有点身为人子的自觉与礼数?!”
这话便是故意找茬了,说到底那可是内阁阁老的面子,他柳文钊即便在场也是一样不敢拂了的,再加上还有个插了一脚的靖安世子。
可惜关上了门,他该耍横还是一样耍横。
温明裳头垂得更低,她抿了下唇,一边听着言之凿凿的训斥,一边在想回去之后还是得瞒着母亲才是。
也没什么法子,受着吧。
出去的时候温明裳还是没忍住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腿,她原以为要跪到结束的,谁料想柳文昌中途竟然插了句还是让裳儿起来吧,倒是有些让她受宠若惊。
“记住你骨子里流着柳氏的血。”这是柳文钊最后的警告。
祠堂的人散去后,柳文昌去了趟书房。
他没喊人传饭食,只是坐在坐榻上良久不语。
直到管事的敲开了门,同他讲:“三爷,这是大爷让送来的。”
端着的是个锦绣小匣。
柳文昌被这声唤回了神,他望向那个小匣子的眸色复杂,但有人看着,这抹复杂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他转过头,像是眼不见心不烦一般匆匆摆了摆手,沉声道。
“让小厨房把汤食做好送过去吧。”
“是。”管事的这才低头应声收好了匣子,他往后退了两步,却又折返回来确认道,“三爷,要不要看着……”
“不必。”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诗尔会让她喝的。”
窗子没关,夜里的风卷过火烛,阴影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