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状态有点危险,随时面临崩溃,宗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回神,“胡队,你别胡思乱想。周院长的事情现在定性了吗?”
胡队揉了揉充血泛红的眼睛,降落到一半的情绪被拉了回来,“有四个孩子被查出寄生虫感染,心肌严重受损……我们已经向法院提起上诉,后续怎么判还不清楚。”
他埋下头,双手抓住脑袋一通乱揉,又猛地抬起头来,“我这两天一直在调查他获得动物的渠道,然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五年前有一部分行迹和当时的连环虐杀案高度重合。”
“对了,五年前你还小,可能没有听说过。当时春城发生了四起轰动全城的儿童虐杀案……因为凶手手段太过残忍、社会影响太过恶劣,消息被压下来,没有在网络上大肆传播。这些年,我一直在私下调查这个案子,但始终没有头绪。直到这两天,我突然发现了新的线索……”
宗妍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她不由放缓了呼吸,轻声询问:“你的孩子是受害者吗?”
“没错!”胡队后仰靠在椅背上,表情十分麻木,“她是最后一个受害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难以忘记那个画面。”
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回家路上碰到一个流浪汉惊慌失措从草丛中跑出来,刑警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不对劲,联想到最近频发的虐杀案,他立刻停车钻进草丛查看。
然后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倒在血泊中,女孩的脸被刮没了,五官不见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平面,手脚都被斩断丢在一边,死状凄惨。
即使看不到脸,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自已五岁的女儿,当场像被铁锤在天灵盖上砸了无数下,整个人痛苦得说不出话,只知道流泪大喊。
午夜梦回过无数次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中,胡队痛苦又愤怒。
“我现在怀疑,老周就是连环虐童案的凶手。”
当初他也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调查,又加上女儿出事,这些年不断反复查看案卷、回案发现场复盘,对其中的细节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当初这案子之所以难破,一个是凶手足够狡猾,通常挑选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作案,比如乡镇、城中村、老旧居民区等,并且没有留下任何dna信息;一个是被害的小孩是被随机选择,没有规律,也不是熟人作案。
那年之后,春城所有地方都安上了监控,包括山路上,就是为了杜绝再有这类案件发生。
“你有证据吗?”宗妍问,破案子不讲究直觉,关键还得看证据。
胡队摇头:“暂时没发现,我只注意到他当年常去周边乡镇还有城中村这些地方领养被弃养的宠物,还会去有孩子的家庭收旧衣服……总之,他在这些地方出现,不会有人怀疑。”
当初他们去实地调查,根本没有查到老周身上,谁会怀疑一个自掏腰包收养孤儿的福利院院长呢?
他还记得女儿出事后,老周还来他家看望过他,一点看不出凶手的痕迹。
宗妍想了想说:“要不,你带我去看看老周,或许我能发现线索。”
破案光靠算卦是行不通的,否则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冤假错案。她只能帮忙找个方向。
胡队找宗妍谈也正是这个意思,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给他指个方向,否则深陷情绪旋涡里难以自拔。
两人离开水吧,去看周院长。
周院长目前不在警局里,他住在对面宾馆。
胡队解释:“他犯的事没有合适的由头拘留,我们就要求他暂住在宾馆不要离开。现在体检结果出来,可以实行拘留了。”
两人穿过马路,进入宾馆,来到一间房门前。
宗妍站在胡队身后,等他敲门。
门开了,几日不见,周院长沧桑许多,他长了很多胡茬,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气质大变。
他的目光略过胡队,径直落在宗妍身上,很不客气:“我们很熟吗,你来干什么?”
宗妍视线从他头顶迅速扫过,随口回应:“我代表福利院的孩子过来传话,吴悠说他们以后会来探望你。”
关键词变了。虐杀爱好者的头衔消失,新的头衔是刀具收藏家。
她瞬间联想到福利院那间仿佛屠宰场的房间,里面有一面墙壁挂满刀具。
那些刀具中,有没有当年的作案凶器呢?
他既然有收藏刀具的习惯,应该不会放过那把具有特殊意义的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