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县山家向来便是河内名门。
由人引入正堂,东位精神矍铄的胖老头虽已是雪鬓霜鬟,看着却是红光满面,而一侧的老太太,身材却是瘦小,面目倒看着有些肃穆,很不如寻常老人家的眉目慈祥。
早有机灵的下人给说过,春华让乳母放下张纪让,下一段路便带着弟弟亲去拜见外祖。
“外孙女春华见过两位长辈大人。”
在礼仪师傅徐氏手下磨了快三年,如今她行起礼来也有了点古典韵味,身量渐渐长开后,动作流畅又暗含娴静风雅之美。
行步止息,让世家名门出身的这一室山家人不由都高看了一眼,尤其是上座那位看着便严厉的妇人,据说是山氏母亲嫡氏。
也就在行礼的这一会儿,春华心里迅速地评论了一回,自己的母亲骨骼倒并不如外婆陶氏那样的娇小,母亲还是随外祖父多一些,看着也更有福些。
这家的老太爷山启,便是山氏的亲父,老人家比起妻子来看上去更和善慈祥些,也是十多年没再见过大女儿,如今看着一个长相不坏,行止有礼的小女孩不由心里也带出了更多的慈祥。
“你便是阿媛的女儿春华?”
春华反应过来媛说的便是母亲在娘家时的名字,回道,“是。”
“后面那小子?”
张纪也跟着长姐一块行完礼,只是人小不知该说什么便安静地跟着。
见上座那位看着挺面善的老人叫自己,有些忐忑,“您叫我?”
春华微侧头训道,“外祖正唤你,那里这么躲躲闪闪,还不上前。”
张纪很听长姐的话,老实道,“是。”
山启看着便对妻子笑道,“这性子倒不知随了谁。”
陶氏不拘言笑,却又不得在小辈面前落他面子,勉强应句,“看着还是阿媛会教孩子。”
这话透着淡淡的怨气,让下面在席跪坐的次媳李氏略有不安。
山启只当不知,对张纪道,“后来的胖小子上来让我看看。”
张纪看了姐姐一眼,见是肯定的眼神这才上前。
三岁的孩子还未脱了婴孩的肥胖,一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一个白白嫩嫩的胖小子,看着便让人有泛起微笑的意思。
山启随意问了小孩几句,便由陶氏问起下面跪着的看起来早是懂事的那个女孩,“你阿娘还好吧?”
“阿娘什么都好,如今在家里照顾的也好,只是特别想两位大人。”
十多年未见,陶氏也是想念女儿,却又怨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多操心些什么。”
春华仍是带着诚心的笑,“便如您言,如今有两位外孙承欢于前,想来阿娘也会欣慰。”
陶氏这才开颜,也是难得夸人,“真是会说话。”
适时奉上自己的一二针线,又再座的各舅母们各评判了回,便一一见过在场的各位舅舅舅妈。
大舅舅山廖正在任上,见不到人,长子不在,倒是舅妈作为长媳留在本家侍奉公婆。二舅山析,看着是个散漫的人,其余诸人则多是庶子。
又有一子他姓,和众位山氏子弟坐一起,据说其母是山启的庶妹,死了丈夫后寡妻带着儿子嫁妆重回了娘家。
见长辈是收益,磕了多少头,便多收几份见面礼,因为是小女孩,除了与山氏关系极好的亲兄弟,大多也就随便给些便罢。
春华心里有谱,对两位亲舅舅叫得也更真心些。
既而便是平辈之间的见面。
最长的表兄今年刚是新婚,也和父亲一起去了任上,想来这个年纪正也是要求功名。
其余男孩便只粗略见过,对于春华印象不深。
这一辈的女孩里大的也已定亲备嫁了,和春华年纪差不多又还得老太太宠爱的孙女,便多数是长房二房里的姑娘。
此中当属十二岁的山滢,是长房嫡长女,如今待嫁的便是起庶姐,或许是受了父母的指示,待这位表妹便格外亲切,“妹妹可是来了,往后姊妹间更多了一人作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