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姬野指着他。
那个大孩子青色的脸上在月光下带了一道白的杀气,凹陷下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姬野。从羽然脸上掠过的时候,羽然觉得皮肤上满是鸡皮疙瘩。
“什么东西这么嚣张?”她凑在姬野耳边。
“东宫的武士,今天在演武场遇见的,”姬野斜着眼睛看那些孩子,“领头的叫做幽隐,都是些废物。”
“你才是废物!”一个满脸通红喷着酒气的孩子提着木刀出来,“一个没名没姓的东西,就敢来挡我们的路。知道金菊花是谁的么?是我们大哥的!轮到你来逞威风?”
“为了一朵金菊花就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别人?不过是一砣黄金,给我们还没有兴趣呢!”羽然气鼓鼓的姬野身后回应,羽人往往比人类的身材颀长,她在姬野的肩膀上露出脑袋来,尖尖的下巴搁在姬野的肩膀上。
幽隐扫了她一眼:“我们不是找你的麻烦,不想挨打就闪到一边去!”
触到他的目光,羽然又是哆嗦了一下,可是依旧嘴硬:“为什么不是你闪到一边去?刮骨脸,你们是喝醉了挪不动啊?我们可以帮忙踢一脚!就怕踢痛了你们汪汪叫,夜里搅得别人都睡不安稳。”
她在语言上的天赋分明是太过了,不过在南淮城呆了一年时间,她骂人和市井街巷里的孩子已经全无区别了,声调里带着十二分的不屑与鄙夷。对面的孩子们愣了一下,一齐逼上了一步,凛然带着杀气。
“真的生气了……”羽然的气焰低了下去,缩缩脑袋凑在姬野耳朵边,“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啊?”
“害怕就不要多话了,”姬野压低了声音。
“你!”他上前了一步,指着马背上的幽隐,“不服我胜了蛮族的武士,有胆子就一个人跟我对决,我输了,赔金菊花给你。你们这么多人拥上来,赢了也休想要我服你们!”
幽隐以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金菊花?你赔得起?你以为那只是一块金子?”
他大声得笑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跟你对决?我用得着脏了自己的手么?等到你有身份上阵当我的敌人再说,到时候我一剑砍掉你的头,给你一个爽快!”
“给我上!”他猛地挥手。
孩子们发一声吼,左左右右的猛攻上来。姬野猛地把羽然推了出去,刚要转身迎战,已经有人从侧面以木刀狠狠的捅在他腰间的创口上。他痛得低嚎了一声,随即又有木刀劈在他的头顶,多亏他还未卸下禁军皮铠的头盔,否则那一记重击或许已经打开了他的颅骨。
他摔倒在地上,孩子们一哄而上,有的用木刀,有的用拳头,有的用脚。武术完全没有了用处,姬野抱着头在人群里闪避,羽然在后面焦急的跳着脚,她几次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拉开,可是每一次都被用力推了回来。
“不要打伤她,”幽隐在马背上发令,所以孩子们的木刀还没有回过来落在羽然的身上。
围殴的人群移到了墙边,姬野再想闪避也是枉然,孩子们的拳脚纷乱的落了下去。羽然呆呆的看着,又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滩乌黑。不只是一滩,一滩又一滩的乌黑延伸着去向墙边的人群。
“血……是血!”她惊慌的大喊。
一乘霜青色的骏马载着醉酒的商人从街口转了过来,羽然像是逆水的人看见了稻草,她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扯住了那个人的缰绳:“救人啊,救救他!他们这样会打死他的,他们会打死他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怕得像是有一个力量在胸口里面要把她撕开。
看着莹然如玉的女孩,酒醉的商客清醒过来,望着自己身后佩刀的随从,微微沉吟着。
“东宫禁军的事情,你们最好还是少管,”幽隐的声音在一旁传来,“老老实实做你们的生意!”
“禁军!”商人和随从的脸色都变了,像是看见瘟疫的病人那样,商人急急的拉着自己斗篷上的兜帽,把脸都遮上了,策马就要离开。
羽然奋力的扯着他的马:“你们去哪里?救人啊!”
商人的马鞭胡乱的敲打着她的手:“放开!放开!”
随从上来矮身推了羽然一把,羽然摔倒在地下。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从从高高在上的树梢跌落到了尘埃里,无助和凄惶一起涌上心头,她愤怒的指着商人:“要是在宁州的土地上,我会下令把你们都杀了!”
女孩身上忽然升起的威严令得商人和随从都迟疑起来,不由得带住了坐骑。
就在这个瞬间,墙边的人群忽然散开了。他们被一个巨大的力量从里面摧破了,姬野以肩膀顶着一个孩子的胸口冲了出来,他脸上都是鲜血,双瞳像是火烧一样明亮。孩子栽倒在地,姬野踩着他的胸口一步闪到羽然身边。他抱起羽然的腰,一拳把商人从马背上捅了下去,带着羽然翻身上马。
骏马带着两个人箭一样刺进夜色里。
一滴一滴的温热留在羽然的背后,她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不敢去摸。
“你还在流血啊!”
“没事……没事的,”姬野在脸上摸了一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