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她走到一间低房顶的屋子里,那里用木柴生着一堆火。这像是一个外省资产阶级的餐厅,有一张圆桌,一个里面放有小摆设的乡村碗柜,扶手椅上有镶贴黑丝绒饰物的红缎坐垫。
“请马上给我们拿一瓶红葡萄酒。”热尔贝说。他帮助弗朗索瓦丝卸下旅行袋,并放下自己的包。
“在这里我们像国王一样。”他带着满意的神色说。
“对,简直舒服极了。”弗朗索瓦丝说。
她走近柴火,她很清楚在这舒适的夜晚缺少的是什么。如果她能触摸热尔贝的手,公然深情地对他微笑,那熊熊的火焰、晚餐的香味、黑绒绒的猫和麻雀将使她心间充满愉快。然而这些东西仍然散乱地分布在她周围,没有使她心动,因而在她看来,它们被放在这里近乎荒谬。
客栈女老板拿了一瓶很普通的红葡萄酒回来。
“碰巧的话,你们是否有一个可供我们过夜的谷仓?”热尔贝问。
女人正在漆布上放餐具,她抬起头来。
“你们不会在一个谷仓里睡吧?”她神态反感地说。她考虑了一下。“你们没有运气,我本来有一个房间,可我那在外当邮差的儿子刚回到本地。”
“只要不给您添麻烦,我们在干草堆里将会很舒适。”弗朗索瓦丝说,“我们有被子。”她指了指旅行包。“只是天气太冷,我们不可能支帐篷。”
“对我来说,这不给我添麻烦。”女人说。她离开房间,拿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汤碗。“这总会让你们暖和一些。”她很友好地说。
热尔贝在盘里舀满汤,弗朗索瓦丝在他对面坐下。
“她变得容易接近了。”当只有他们俩时热尔贝说,“一切以最圆满的方式得到解决。”
“是最圆满的方式。”弗朗索瓦丝确信地说。
她偷偷看了看热尔贝,洋溢在他脸上的快乐类似于温柔。他真的不可企及吗?还是仅仅因为她从未敢于向他伸出手?谁止住了它?既不是皮埃尔,也不是格扎维埃尔。她不再欠格扎维埃尔什么,再说她随时都会背叛热尔贝。他们俩独处于一个被大风袭击的山口,与世隔绝。他们的事仅与己有关,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我要做一种让你恶心的东西。”热尔贝用威胁的口吻说。
“是什么?”她问。
“我把这酒倒在我的汤里。”他说做就做。
“这肯定很可怕。”弗朗索瓦丝说。
热尔贝把一勺鲜红的流体放到嘴边。
“真好喝。”他说,“尝尝。”
“无论如何不尝。”弗朗索瓦丝说。
她喝了一口酒,她的手心潮乎乎的。面对她的梦想和渴望,她总是加以克制,但是现在她对这种无个性的谨慎很厌恶。为什么她不决心企求她期望的东西呢?
“从山口望下去的景色似乎很棒。”她说,“我想明天将是晴朗的一天。”
热尔贝凶巴巴地斜视她一眼:
“您还要让我们黎明时就起床吗?”
“您别诉苦,认真的登山专家早上五点就在山顶上了。”
“这是疯子。”热尔贝说,“我呀,八点以前我总是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