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娘子颤颤巍巍走进来的时候,样子很拘谨,脸白的跟外头的雪一样,若不是有影子,看着就跟飘进来一个鬼似的。
她见面就噗通一声直接给卢卫康跪下了,声音虽然虚,语气却很坚定。
“丞相大人,民妇章青青为夫平反,夫君为暨南县令张爱华,之前暨南的救济粮、赈灾款真正播到手里时,十不存一!夫曾向上反馈,更是给御史大人修过书信……”
卢卫康的手抖了一下,茶盖子摔在茶盏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压根没想到面前的妇人相貌平平,出口的消息却是能够牵连到那么多人的。
这事儿若为真,其实作为丞相的他也有一定的责任,比如调控不到位、用人不淑。
户部那些人更是贪赃枉法,玩忽职守,御史台……知情不报,甚至有可能沾染其中。
“暨南县令从山匪暴动时就被问责,我却有所闻,捞人一事好说……”
卢卫康深知里面的水很深,他可以表示,但动作不能太大。
章青青既然是为了其夫君而来,捞了人自然也算是完成了诉求。
“丞相大人德高望重,但有所不知,其中被冤枉的何止民妇夫君一人,只是更多的女子无法来到京城罢了,求您发发善心,为民做主!”
章青青没有起身,她要救的,想救的不单单只是自己的小家。
丞相夫人感觉不妙,这些事事关朝堂,不是自己和女儿应该听的,她拉了拉卢静怡的袖子,示意离开。
卢静怡却由衷的欣赏章青青的韧性,见老爹面色犹豫,她添了一把火。
“爹,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您的学生那么多,总要有空位才能坐的上去。不管女儿进宫不进宫,德妃娘娘那边迟早都会和我们家站在对立面。”
卢静怡是有私心的,若是户部的位置空缺出来,江晚枫未必没有上位的机会呢。
他升了官,自然而然就算是立了业,届时不管这订亲最后会不会真的结亲,都比现在要好操作。
“小孩子家家,少胡言乱语
人远在深宫,怎么会与你有仇怨。”
卢卫康低低的呵斥了一声,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
和困在深宅后院只能靠打听的女人们不同,他是日日上朝的人,最清楚的就是朝堂局势的变化。
左家自打左元香怀孕后,家族势力就跟着水涨船高,她爹身为御史大夫,借着御史台的职能可弹劾了不少官员。
那些空缺补上去的极有可能都是左家的势力,而卢卫康一直教育门下学生做事谨慎、干净,被弹劾的学生反而最少。
所以从明面局势上来说,卢家与左家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爹,你有所不知!”卢静怡跺了跺脚,用手掌掩住嘴唇在卢卫康的嘴边耳语了几句。
说的内容是左元香杀害昔日旧友,很有可能有意扶持腹中子嗣。
前者印证了左元香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让人后者则代表她极有可能会对卢静怡抱有杀心。
卢卫康活到这个岁数,死了前妻和儿子,如今只剩下卢静怡这么一个血脉,他自然是想要将所有的危机给扼杀在摇篮之中。
因此卢静怡的话,他听进去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