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之大早就去号兵发令,只留下谢仪在府上一趟趟地搬运东西。
蓦然,谢仪眼前黑了刹那。
她抬眼望去,正好迎上旭光照出得陈许柔眼下的乌青。
一夜未眠的不只有谢仪,还有她。
谢仪是红光满面,而陈许柔却憔悴地连面容都撑不起精神。
她望向谢仪时,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今早丫鬟传回来的情报:“姑娘是没听到,昨夜崔公子住得那院子里声儿就没停过,一晚上数不清叫了几轮水!说什么多清正的掌教姑姑?竟是在底下是这样的没羞没臊!”
陈许柔甚至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谢仪似有所察,明眸回望:“公子的意思是救灾迫在眉睫,今日就要启程了。陈姑娘的行囊可收拾好了?”
闻言,陈许柔身姿一颤。
她听着谢仪微哑的喉咙,一度恨到将手指掐出血印,面上露出了两个浅浅梨涡:“我说了不会拖简之哥哥后腿,这些东西自是早有准备。”
“姑姑鼻音略重,我手上有些疗愈风寒的药材,不知您是否需要?”
陈许柔眼中澄澈。
谢仪都被她直白地问句所烫红了面庞,只道:“劳姑娘挂心,我对自已的身体有数。”
“我险些忘了,听说京城那场时疫的药方就是被姑姑研制出来的?那可挽回了太多条人命!”陈许柔像是忘记了昨夜所发生的龌龊,亲亲热热地攥紧了谢仪手心:“我从小也爱看些医书,只我母亲说这不是闺阁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可昨夜听了谢姑姑说得话之后,我才像是如梦初醒。”
“一个人若是连心头真正热爱都不敢追求,又如何能变成更好的人?”
“不知我有空是否能与姑姑来讨论医术?”
真的是被谢仪的言语所点醒吗?
谢仪细细辨别过陈许柔眼中的真诚:“医术为悬壶济世,可惜大多数潜意识里都将此规划成为男子该干的事……”
这个情形导致了多少女儿家不能见医,耽误病情最后导致无药可医?
谢仪最大的愿景就是改变这个困局。
她不介意将医术传给更多人,当初的小丫就是她的关门大弟子,甚至就连此行谢仪都将人带在了身边。
是以在陈许柔主动开口时,她也点了头:“姑娘如若有兴趣,自然是可以的。”
得了应诺,陈许柔更加亲热地凑到了谢仪身边。
她熟捻应酬之道,而谢仪虽然平素话少,可在涉及医术知识时,也总会愿意多说几句。
从崔家到清河河道的一路上,竟也没有让场子冷下来过。
南下一行走水路会快上很多。
虽然四周因决堤而多了几方水匪,但锦衣卫各个身手上佳,自然也不会怕他们。
崔简之早已在船上检验各处细节,远远看到谢仪来了,特来码头等候。
隔得很远,陈许柔就看到崔简之正在朝这方招手。
是她多年梦寐以求却不得的待遇:“姑姑,你应该知道我自小就喜欢简之哥哥吧?”
蓦然的话语让谢仪原本还在继续的话题打断,微眯瞳孔:“姑娘想说什么?”
“之前知晓简之哥哥要娶李家大小姐的时候,我以为自已此生无望了。”陈许柔轻勾起抹笑意,意在破碎:“他们的婚约取消,就说明命注定了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