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房内已找不到杨夫子和阮云台的踪影,只有阮莹莹坐在榻上,背部垫着棉被。另一张床上,沈君玉伸伸懒腰,离开了那张床。
阮莹莹比他回醒得早,见了沈君玉打坐,不敢惊动,独自陷入沉思中。
看这布置,父亲又不见影踪,显然他把难题交回我手中。
沈君玉回醒后,一定要问那句话无疑,我怎生回答他呢?阮莹莹不由得皱起柳眉,暗暗叫苦。沈君王向她点点头,喂了一声。“你怎么啦?伤势有没有大碍?”阮莹莹摇摇头道:
“没事,父亲放心走开,必定没有大碍。”
沈君玉泛起一个冷笑。
“姨丈向来算计得很准,对不对?”声音带着嘲讽意味。
“我急着要问你一个问题……”
阮莹莹微笑一下,心却是苦的。来啦,这是无可避免的问题。
但君玉啊,我求求你,给我力量,只要你告诉我一声,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我……我为了这缘故,非得一辈子跟着你不可。
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心中哀叫的声音,沈君玉一点听不见,他心中充满了炉忌、愤怒。所以不能用心灵的耳朵聆听。
沈君玉慎重地渡到正对面,目光凝视着她:“告诉我,你要我还是要他。”
每个字清清楚楚,斩钉截铁。
阮莹莹眼中涌出晶亮的泪珠,像苍白色花朵上的露水。
他竟然听不到我的哀求,唉,为什么呢?你怎能听不见,……
“我……我不知道……”
她轻轻说,但忽然勇敢地直视着沈君王,坚定地道:“君玉,我真的不知道!”
沈君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但咬咬牙忍住了,也把一腔溃泪忍住没流出来,“好吧,等有一天,你想通了,我们再说吧……”
他转回身子,向房门行去。阮莹莹的泪珠一颗颗进下来。君玉啊,你这样子便离我而去么?
你不要我,我……沈君玉忽然停步,回头深深瞧她一眼。
强烈的自尊心使他决然掉转头,一步跨出门口……同样的情形会不会发生在万家愁身上呢?阮莹莹一边抹泪,一面惶惑地想。
万家愁也是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他们都是铁挣挣的汉子,永不肯低头。
但我恨铁铮铮的汉子,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他需要我呢?
万家愁注视她很久,一时已忘了自己的不舒服。那可恶的内伤,总有一天不是我赶走了你,就是你要了我的命。
不过这都不关重要,吴立玲到底有什么决定呢?仍然是不知道么?
阮莹莹抬起头,一点不讶异万家愁的出现。
她眼色温柔如水,但也含有绝望的味道,“你还是要问那一句话么?”
万家愁轻轻四一声,道:“你不必说了,我用不着听第二遍。再见了,芷玲,我……我会很想念你……”
他大步走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阮莹莹的哭声。
她显然在竭力压抑着自己,因此叫人听了就更觉悲凉。
万家愁的脚下稍有滞顿,可他没有停下来。
他明知身后的阮莹莹就是过去与他朝夕相对的吴芷玲,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将这两个人在自己的心目中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