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台微感安慰中又暗叫一声惭愧,赶快在屋角的一块青砖上,连弹三指,发出清晰的笃笃之声。
但片刻之后,全无动静。
阮云台眉头一皱,暗运内力贯注指上,又连弹了三下。
他担心地望着这块尺许见方的青砖,眉尖透出优色。
心想,若是少林武当数派的弟子,不幸全都丧命于猿人啸声之下,我这个担保人可非当场自刎不可了!
这佛堂内四下空荡荡,除了地面上有几副铺盖之外,别无他物。阮云台毫不迟疑,奔到了东首墙下,扬气一跃,呼一声身形贴墙升高了寻丈。
他左手在墙上一按,忽然停住,整个人就那样子挂在上面。
原来在他左掌按覆之处,有一枚钉子让他借力。
只见他右手在另一边墙上一推,登时出现一个径尺见方的洞口,里面有一支漆红的钢板掣。
阮云台迅快扳动一下,随即飘身下地。
那边地上的青砖已经移开,露出一个洞。
外面阵阵啸声传入来,凄厉刺耳之极。
一听而知万里飞猿在六大高手围攻之下,虽已拼尽全力,似乎无法占得上风。
阮云台心中虽然焦虑万分,但动作却毫不匆忙,先伏身俯首向洞内查看,口中朗朗叫道:“诸位可感到气闷么?”
洞内是一个两丈方圆的地下室,角落处有一盏油灯,散射出微弱的光线。
这一点点灯光,对阮云台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目光迅一掠扫,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敢情那地下室内的情况真是糟得无可再糟。
首先是这些人个个衫裂裤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其中因为有一个长发女子,也是这般模样,但见扯破了衣服下露出白皙的肌肤,还作大字形仰卧不动,这等情景,教人无法不联想到此地,曾有过淫暴的场面。
不过这刻全都静止不动,阮云台心中一乱,耳鼓突然轰鸣一声,甚是疼痛难忍。
但这一疼反而把他疼醒,急急吸一口直气,运功封住耳朵。
原来他刚才心头一乱之际,玄功随之疏懈薄弱。
那猿人的凄厉啸声登时发挥威力,像利锤般刺入耳内。
眨眼间阮云台已经恢复如常,当下飘身飞落地下室,心想:这一干名门大派的弟子们这番必定休矣,我适才也不过是玄功稍懈,便如此难当。
他们的功力自然难与我数十年的修为相比,焉有幸存之理!
他既后悔又愤恨,一面解下长衫,铺在那长发女子身上,把那近乎全裸的白皙胴体遮盖起来。
现在已无事可为了,阮云台轻轻叹息一声,忖道:“我曾向这些人的师门许诺,担保他们全身而退,绝无性命之虑。但却想不到那猿人的啸声在全力拼搏之时,威力竟是强大至此……”
他的目光含着悲愤在这些人的身上逐一扫视,继续忖道:“我阮云台若不能诛杀那万恶凶手,如何对得住这八位男女英使在天之灵!
好,待我且抑心中之愤,先竭尽全力帮助那七大高手杀死猿人,再作计较…”
心中计算已定,正要离开,突然改变主意,目光凝注在一个大汉身上。
这名大汉身上的衣物撕毁了大半,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别的八个个仰天成僵卧,而他则弯曲着身躯,跪伏在地上,是以看不见他的面孔。
阮云台只从背影便认得出这个大汉乃是少林俗家高弟,姓范名为炯,外号回天手。
这范炯的外号除了他双掌功夫高绝一时之外,那“回天”二字,却是说他智谋决断过人,往往有回天之力。
阮云台双眉微皱起,接着缓缓走过去。
他并不是有什么目的,只不过向来心细如发,眼见这范炯僵毙的姿势与众不同,便不肯轻易放过,定要瞧瞧何故人人仰卧而死,独独他跪伏着毙死。
要知阮云台眼力不同凡俗,在这儿的人个个没有呼吸,他一望而知,是以连脉息也不必诊查。
那范炯也没有呼吸的迹象,显然与其他的人一道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