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这么好心么?探春飞速地权衡了一遍,把刚刚火热起来的心浇熄了。
都说在上位者,疑心病总是很重,她若是真求了情,怕是贾府的境遇不好反差。那还不如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兴许看在出了位和亲郡主的份儿上,不会大办。
“皇上言重了,臣女不过一弱质女流,并不知家父与家伯父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敢替他们向皇上求情?”
“哦?”皇帝因为意外,而目光微闪。
探春只能继续表达自己的忠心:“臣女虽是一女子,但也知法不容情,并不敢不顾青红皂白地求情。”
皇帝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笔直地走向她。
探春急忙站了起来,却见直走到自己的跟前,只差半步之遥。探春微蹙了眉,进退维谷,却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靖宁。”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抬起手落在她的肩上。探春只觉得一股气直往上冲,难道贵为天子,就能随意调戏臣女吗?
却听他轻轻地说道:“只要你求了朕,便饶了他们可好?”
探春心里一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皇帝的声音透着不悦,探春一激凌,回过神来,脑袋却仍然“嗡嗡作响”,呐呐道:“皇上若是施恩元妃娘娘,探春自然代贾府满门,叩谢皇恩。”
皇帝不耐烦地拧了眉:“朕是瞧在你的份儿上,于你大姐无关。若真是体恤贾妃,也不会下旨抄家。”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探春才更觉得心胆俱寒,一个字都不敢说。唯有一个念头,这情是万万不能求的,与其祸福不知,还不如夺爵保得一家大小平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能留下
皇帝见探春不答,更觉得怒气上涌:“你知不知道你们府里出了多大的事儿?奏折跟雪片似的,原以为是书香世家,又是宁荣二公的后人,谁知竟是如此的不堪”
难道除了自己知道的事,还有别的?
“臣女不知。”探春平静下来,虽然在贾府过了十年,但她也不会为了贾府,就牺牲了自己。她不是圣母,没那么伟大。
“你……”皇帝气怒,可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反倒褪去了迟疑,平静如山岳,满腔的怒火却再也发不出来,只得恨恨道,“比你知道的还要严重得多。”
探春偏过了头,淡淡地答道:“既如此,臣女更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向皇上求情。”
太上皇那样的手段,都被皇帝供起来荣养。一朝天子一朝臣,四大家族从前太子的纠葛太深,说什么也不可能被饶下。况且,自己若是真求了情,怕是更引起皇帝猜忌罢?
“你……”皇上掀起了眉,“你愿意远嫁茜香,难道不是为了挽救你贾氏于既倒么?留在朕的身边,朕便放过你贾家”
探春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只蜜蜂乱飞,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至少是个忌讳,没有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她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这样红果果地说“留在朕的身边”,却让她怎么回答?况且,她还真不明白,眼前这位富有四海,皇宫充盈的男人,怎么会对自己突然垂青。
她虽然很得意自己穿越后的容貌称得上美丽,但比起林黛玉和薛宝钗还稍差一筹,何况后宫里别的没有,美丽的女人还少得了吗?
脸红耳赤之下,不无怨恨地想起自己与水溶两情相悦,原可携手,却被他硬生生地用蒙古公主给拆了。南安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是良配,也被他下旨和亲,终成泡影。认了命准备去茜香吧,他却又在这会子来招惹自己。
越想越怒,越想越恨,再也顾不上眼前这位手持天下人的生杀大权,直直地瞪向他:“你屡次三番地戏弄于我,还不够么?”
皇帝看着她眸中的两团火焰,板下脸下,正觉得气恼,却见两颗大大的泪,从她的眼角滚落,沿着白玉般的腮帮子,落到了颈窝。紧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泪,不断地涌出来。
泪水把那双眼睛洗得如雨后的天空那样清澈,两团火焰却始终没有被浇熄,依然故我地跳跃着,把他的心脏也灼得滚烫。
“别哭,朕不知道天下还有你这样灵慧的女子……别哭,是朕不好。”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他的手指已经抚上了她的颊。
他微凉的指尖,让探春醒悟过来。什么时候,皇帝离自己这么近?仓惶地后退一两步,却忘了身后就是椅子。一个踉跄,跌坐在椅上。
也不及找帕子,伸出袖子抹了把泪,暗自懊恼。自己就是再伤心,也不能在他面前落泪啊无奈地掩住了脸,哀叹连连。
可是入宫为妃,这条路却是万万不能选的。是不愿为,也不屑为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已经镇定亘常。入目所及,还是让她怔愣,皇帝半蹲在她的面前,满脸的怜惜。
“朕不后悔遇上了你,只后悔把你许嫁茜香。”他的黑眸里,书写着再清晰不过的认真。
探春头痛如裂,这叫什么事儿难道这就是穿越定律吧?
“哪里当得起皇上的‘灵慧’二字,便是臣女的姐姐元妃,也万万当不起。臣女这几日瞧着,倒是潞妃和漓昭仪用这两字儿合适。”
“她们……怎么够得上?”皇帝的脸又沉了下去,“别提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