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吗……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不再爱我了?!”
“你会怎么样?”徐楚接口,小心地试探,有些期待。“你愿意和我离婚吗?”
“离婚?”章容容扬起脸,错愣住。明丽的脸孔慢慢变得怨懑,语气冷飕,夹着威胁:“如果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去死。”
“容容!”徐楚骇一跳,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他在外头逢场作戏,从来没想当真,即使有着女人,也跟感情没有交涉,更不曾去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太太那么冷静、姿态高高在上的女人,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你是爱我的对吧?楚?”章容容明亮盈水的大眼直视着他,殷切地,争于要一个保证。
徐楚顿一下,回答得有些迟疑。“那是当然的,还用问。”
他浮起笑,将她拥入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章容容从他怀中抬起头,表情很认真,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楚。如果你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会去死。”
徐楚屏住呼吸,凝视她片刻,重将她搂住,安抚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沙漏滴滴地流,漫天黄沙如同大戈壁,来来往往的过客,无一幸免的全被卷进它无情的风暴里。而在那个圆三角锥封闭成的沙漏戈壁里,没有绿洲。
发生在轨外的爱情,只能如此偷生,寻不出任何的出路。
萤幕上,一身肌肤光滑、柔软富弹性的女人被紫缎布蒙住了眼,坐在铺着雪白被单的大床上。镜头由她散发出麦金光泽的裸背慢慢往上推移,跟着,她呼吸,坚而挺的胸脯微微起伏。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凝视着女人,苦闷而忧郁的眼神。
“我可以解开了吗?”女人问,气定神闲的,丝毫不因赤裸着身而感到羞赧或不自在。
男人没有回答,眼神依然苦闷忧郁。
女人伸手解除下紫缎布,睁开眼——完全、彻底的赤裸了……
徐爱潘蓦地闭上双眼,画面消失了,耳边只剩下声音在半空的电影院里回荡。
过往在她自己笔下呈现出的那些爱情故事,多在描绘一些呢喃梦呓与空中阁楼吧?她变得不敢确定。她第一次看这种情色电影,唯美与色态交缠,爱情与欲望显得都那般漂浮不定。故事中的人物,在追逐欲望的同时也在追寻着爱,情与欲以致那样难解难分。
她重新睁开眼,镜头已跳到巴黎冬天萧瑟的景色。
戏院里空荡荡的,更显得一股时空迷离的气氛。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吸入画面里,成为故事中的人,在追逐着什么……
那晚以后,她稍稍明白男女之间纯情以外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年,她始终没有真正接触过,没有触探过爱与情的真正面貌,只是在门外窥探。
那之后,再看到情侣间亲昵的姿态,或者电影中缠绵的镜头,她不再如以往的无心木然,会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袭上身,像欲望,心里会有一股奇异的波荡。
她稍稍了解是怎么回事。她探触到了爱情的赤裸。
她甚至做了个淫猥的梦。梦里,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裸裎相拥,禁忌的、激情的,汗水与体热淆混,气味胶结,是她欲望的渴盼。
没错,欲望。她记得很清楚,梦中的她就如同此刻故事中的男女,追逐着欲望,追寻着情爱。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在电影中成形,在梦里显露。
她慢慢了解“爱”是怎么回事。爱情,不只是“爱”那样一种单性、精神、物质,它充满了欲、热、声音,以及气味,甚至颜色。汗、热、呻吟,在一波一波爱的躁动中,所有的喘息、温度、汗水都随着热蒸发成气味的底色。由情生色,由色生欲,爱情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情色的追逐,究其竟,原不过爱欲的还原。爱情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慢慢了解了。
离终场还有一大段的时间,她走出电影院,没有等故事结束。阳光明丽,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阿潘!”
有人在呼唤她。她觉得奇怪,四下里张望。顶着阳光,看见停泊在路边的黑色宝马,驾驶座旁站着一个男人,她熟悉的轮廓,逆着光,似乎在对着她笑。
对她招了招手,一种亲密呼唤的语言——来、来,过来我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走过去,仰着脸,像期待主人宠爱的小狗那般,温顺又教人疼怜。
徐楚轻轻拍一下她微微酡红的脸颊,笑得比白花的阳光还令人目眩。“佑芬告诉我的,她说你来看电影。你老是这样乱跑,教我好找!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在等她的时候,他稍稍浏览了一下。视窗内的海报,是一部唯美风格的情色电影。女孩子看这种电影,多半扭捏的携朋引伴,她倒独自得理所当然。
“我没有看完。”徐爱潘笑笑。人间的情爱,是不会有结局的,只是一场电影的上演。
她笑得生花,教徐楚要看怔,眨了眨眼。她的卷乱的头发梳直打湿了,薄薄的顺贴在脑后,穿着一袭苍蓝色细肩带洋装,外罩一件长袖的透明雪纺短衫,迥民于身着亚尼曼时那种中性神秘的巫子气息,流露出一种女儿态。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爱潘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