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临走前他还一直拉着她,喋喋不休地说什么“早日归来”,“别在外面沾花惹草”,“三月后若没看到她回西南。就辞官带人出去找她”之类的话,岑二娘会更感激他。
岑二娘他们离开集山村时还是金秋,抵达京城时却已漫天飘雪。
他们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快两月。若不是要照顾年迈的卜算子大师刻意放慢行程。大约二十日前,他们就赶到京城了。
进入京中后。岑二娘在城门口找了一个脚夫,花了十两银子,让那人把他们带去了内城的东入口处。
将军府在朝臣聚集的东内城,岑大郎因是官居二品的文武大将军,他的宅院离上朝的宣武门挺近,只隔了两条大街。
内城离皇城较近,住的基本上是朝臣和皇亲国戚,贵不可言,管理也十分严格。
岑二娘他们在东内城最外的那条大街入口处,就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拦了下来,把武器全部收缴了,才一人给了他们一块令牌,放他们入内。
在内城行走,没有身份令牌,会直接被五成兵马司的人当做宵小贼匪抓进大牢。
岑二娘他们都将令牌贴身携带,就怕遗漏了给自己招祸。
他们一行人策马,在内城行了一个时辰,绕了大半圈,才找到岑大郎的将军府。
彼时他们都饥肠辘辘,口干舌燥。
而岑大郎正泡了壶龙井,在书房看兵书。他听到仆人禀告,说安坪镇的二少爷带人来探亲,傻愣了一瞬,手里的书也直接掉下。
“你再说一遍确定是安坪镇老家的二少爷”岑大郎机械地抬头,直视那仆人。他家妹妹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千里迢迢跑来探望他。就是父亲母亲,也不会允许。
但妹妹行事一向大胆,出人意料。或许真是她。
“门房是这么禀告的。”传话的仆人心中一咯噔,被岑大郎看得后背都渗出冷汗:“将军,可是那人有何不妥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岑大郎摇头,旋即站起身,迈着大阔步,朝外院的会客厅走去:“你适才说他们。可知除了二少,还有哪些人”
“说是还有您的师父,以及三十名护卫。”仆人见岑大郎眸中迸发出惊喜,神情激动,终于默默地吐了口气:看来,来人真是将军的亲故。
这下好了,有家人来看望,将军也不至于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终日与寂寞为伍。
岑大郎匆匆来到会客厅,就看到自家妹妹和师父站在厅里,端着茶说话。
他如同倦鸟归林一般,几个箭步飞奔过去,两手展开,抱了抱岑二娘和大师,笑意止不住地从眼里冒出:“师父,二郎,你们怎么会来许久不见,我很是挂念你们呀”
“哼”卜算子大师傲娇地昂头,斜睨岑大郎:“几月不来信,吃了苦也不与我们说,你还好意思说挂念你师父我可承受不起这样冷漠的挂念。臭小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来迁就你哼”
“大兄,你可还好”岑二娘的笑容中满是担忧。
“我无事。”岑大郎笑着握了握岑二娘的手,又与大师赔罪几句,哄得他开心了,才问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暗一等人是何来历。
他是习武之人,又久经沙场。一进来就发现他妹子带来的这群护卫气势惊人,那种煞气和杀气,可不是寻常护卫能有的。都是经过尸山血海堆砌出来的。
岑二娘小声地告诉他,是安家的暗卫。她让岑大郎命人带他们下去安置,自己和卜算子大师留下来,与岑大郎去他的书房谈话。
岑二娘把安家的梅花卫和梅花盟简单地说了一遍,引得岑大郎大惊失色。因为他前世没有听过什么梅花盟和梅花卫。更不知安家私底下。居然如此豪富
岑大郎觉得,有些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等岑二娘把安大老爷策动民乱。私昧铁矿和铁器,铸造铁兵欲谋反的壮举说了说,岑大郎差点儿没惊掉眼球。上辈子安家从来没有暴露过,他也没听过有安姓人家谋反。
他猜想:大约是前世安三少没什么出息。安大老爷默默地守着家业,没有野心。也就没暴露。
“那批铁器和铁矿,我让师兄给咱们留着呢。”岑二娘像说“今天天气不错”那般,口气淡淡地道:“你尽快派人过去,把它们处理掉呗。”
“还有。安大老爷曾派人暗算我大兄别急,我没事儿。不用瞧了,一点儿伤都没有。你找人过去敲诈他。讹笔银子出来,拿去养兵。安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不必和他们客气。”
岑二娘理所当然道:“根据安三少吐露的家底,我粗略算了算,安家大约有几千万两银子的身家。你别可安大老爷客气,找个会来事的,去威胁不是,是沟通一番。”
“拿个三五百万两银子就成。多了,小器的安大老爷不会给,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对我们不利。再说,有安三在,还是留些余地的好。若是少了,怕他们不知道疼,还以为我和咱们岑家,是好欺负的。”
“好。”岑大郎本来还在想,怎么教训安家为妹子出气,结果他家妹妹已经给他想好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