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他们或许还深信什么法不责众。可自从这大唐凭空出现了一个黄巢之后,这些人终于认清了现实:钢刀到底是要比脖子硬的。
虽说岐王从未进行过大肆株连之举,可谁也保不住盛怒之下的岐王会不会学一学那黄巢。
这一看很多人脸上便冷汗淋漓,更有甚者手都颤抖了起来,一份薄薄的奏疏仿佛重若泰山。
实则是这些奏疏中所记载的罪行太过骇人,竟然还有养寇自重的,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等等……
突然,有人意识到了一件事,下意识的看向了众人最前方那箱装的满满当当的箱子,顿觉头皮发麻。
这一箱子,该不会全是罪证吧?
这得涉及到多少人啊!
与此事无关的心中惊骇不已,可心里有鬼的却是如芒在背,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
咕噜……
突然,人群中的一个官员两眼一番,径直晕倒了过去。
李瑛瞄了对方一眼,竟然被吓晕过去了。
人群中还有不少人神色惶恐,不住的擦着脸上的冷汗,显然都是心里有鬼的。
李瑛按照女帝的吩咐,暗暗将这些表现不太正常的人记在心里,以后重点关注。
“你们给本王解释解释,我岐国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两个何以至此,将女帝心中的愤怒,悲愤表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这是和李瑛商量好的对策,可真实施起来,女帝心中的怒火却下意识的抒发了出来。
大天位高手的气势瞬间铺天盖地的压向了在场所有人,众人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猛然攥住了,浑身都没了力气。
扑通……
群臣包括胡善在内,皆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臣等死罪!”
“诸位都是我岐国的肱骨,出了事就想一死了之,不觉得太便宜了吗!”
女帝猛地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矮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大厅内一片鸦雀无声,静的可怕。底下的官员一个个将头埋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而不敢起身。
良久,女帝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最前方的胡善面前,弯腰将胡善扶了起来:“胡长史,博野人。当年,小王与长史相识于微末,幸赖长史不嫌弃小王资质驽钝,尽心辅佐,才有小王今日。
想当初,僖宗皇帝由凤翔返回长安,遭遇逆贼李昌符拦截。天子命小王追击,李昌符半路设伏,小王一时不查中了圈套。若非长史及时察觉,亲率援军,小王早已身死疆场,何来的反败为胜?
然,那一战,长史以文弱之身持刀杀人,身中三矢而不退,险些身死。
小王每每想起,心中甚是感激。”
“殿下……”胡善眼含热泪。
“请受小王一拜……”
随即,女帝再次来到了一人面前,再度弯腰将其扶起:“郑崇典,郑参军。遥想当年,小王与三百勇士鏖战黄巢麾下大军,战至最后,唯有你我十余人存活。
这些年来,将军为岐国南征北战,以致伤痕累累,每到天气阴冷,将军便辗转病榻难以入睡。
小王每每思之,皆心痛不已。
将军为我岐国流血受伤,请受小王一拜……”
胡子花白的郑参军闻言,顿时嚎啕大哭。
接下来,女帝一个一个的走到了这些官员的面前,口中历数功绩,然后给每一个人行了一礼。
面对女帝这一礼,百官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间,吃惊,感动,愧疚,悔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整个大厅内涕泪涟涟。
扶起最后一个人,女帝一甩手,返回了队伍的最前方。
“如今,岐国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本王心中深感悲痛,是诸位臣工之罪,亦是本王之罪。”说到这里,女帝转身面向百官:“然,此时逆贼朱温弑君,时局动荡,正是需要诸位臣工勠力同心,保我岐国安宁之时,为此,一些事情暂可放下。”
说到这里,女帝抬了下手。
李瑛将桌上的油灯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