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华还没和你谈?”卓明看出诸航的疑惑。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安静画画的帆帆腾地跳出来,颠颠地跑去开门。“爸爸!”他咯咯笑了,抱着卓绍华的两条腿。卓绍华紧张地看向诸航,她在笑,他悄悄舒了口气。
“秘书说有紧要公文送给您过目。诸航、帆帆,我们下去吧!”
诸航窘得忙站好,把纸袋揉得哗啦啦响,眼睛慌乱得不知看向哪里。
卓绍华镇定 地抱起帆帆:“帆帆,和爷爷说再见。”
电梯内,“我听韦政委说你们来了,就过去看看。”卓绍华说道。
气氛有点古怪,不过,不是硬邦邦的,反而像甜蜜。
一进办公室,诸航把纸袋放在沙发上,从其中一个里取出一只台灯,她走到桌边,扯下桌上那盏台灯的插头,再插上新台灯的插头,柔和的光洒了一桌。台灯是银灰色的,造型夸张得像外太空的产品,上面还贴着一张大头贴,她和帆帆笑得嘴巴长得大大的,估计里面的扁桃体都看得清楚。
卓绍华嘴角这次抽得像痉挛。
“这盏用太久,该换换了。”她从秘书那里要了只盒子,把台灯装上,小心地塞进文件柜的最下面。抬起头看他时,略略有些难为情。
短暂的静默中,他的心,慢慢柔了、暖了。那感觉很细腻,但是很清晰,也久违了。
三人坐车回家,还有一小站路时,他让小喻停车,说要散会步。阳光的余温还没散尽,散步的人很少。走了一会儿。帆帆和诸航就一头的汗。对街,停着一辆冰淇淋车,店主摇着一把大大的蒲扇,有一声没一声地吆喝。
“冰淇淋!”帆帆和诸航一起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
“站在这别动。”卓绍华看了看左右的车流,不算太急,他飞快地跑过去,买了两支冰淇淋。
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手香草冰淇淋,一手草莓冰淇淋。这时,车多了起来,他快速穿过马路,不管如何身形矫捷,都有点儿狼狈逃窜的感觉。
如此这般自毁形象,只是为了两支冰淇淋……
咫尺之遥,看得清首长幽深的眸,分明有墨色有翻涌,她小小的身影在其中,随潮起潮落。蓦地想起很久前的一个夜晚,她被成纬欺负,他带她去射击场打枪玩,上车时,她的腿有点麻,他蹲下来,轻柔地为她按摩……似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件叠起来,才发觉他是这般宠溺她。
吃了一嘴的甜腻,回到家,诸航拉着帆帆先去洗脸,手里的纸袋让卓绍华拿进卧室。卓绍华随手放着桌上,纸袋倒了,一盘碟从里面滑了出来。桌绍华拿起来一看,是他喜欢的一位美国乡村音乐歌手的专辑,他再往纸袋里看看,呃,是男式内裤,还有字条,上面写着他常用的牌子和尺码。
院子里,诸航和帆帆甩着湿淋淋的手,在追逐嬉戏,笑声带走了八月最后一丝炎热。
这个晚上,诸航给帆帆讲的故事是《三只小猪盖房子》,她讲得很生动,帆帆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诸航的回答也是有别于常人思维的。应该在书房里忙碌的卓绍华,却站在走廊下。帆帆不像以前那么乖得让人心疼,坏坏的天性又渐渐显露出来,因为诸航回来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诸航给帆帆的爱。
月亮扯过一片云,将满身的清辉掩在其间,夜风若有若无。卧室里的灯熄了,两人应该睡下了,他仍站着,舍不得离开。
“首长?”诸航看到映在窗帘上的身影,开门出来。
他不说话,向她走去。
诸航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就突然被拉至他温暖的怀中,鼻腔中满满都是他的呼吸,他低了头,凑近她的耳,唇齿触到她的耳郭,低语:“你问过我,如果佳汐和你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我会选择谁。”
是的,在天目湖她问过,答案,她已自己找到了。
“我会选择佳汐。”
她呆若木鸡。
“和佳汐在一起,真心地付出,用心地对待,当意外发生时,我会安然地继续生活下去。人与人的缘分有长有短,这是上天的安排,非人力所能控制。在缘分到来时,没留下任何遗憾,就已足够。可是,和你一起,真心地付去,用心地对待,当意外出现,我却做不到冷静、从容,仿佛生命被抽空,好像没有了明天,没有了意义。黑夜漫长,前所未有的孤单、寂寞令我窒息……”
“不要说了,首长!”她捂住了他的嘴,脸颊上已是潮湿一片。她听到了首长最最深情的表白,虽然他没说“爱”。是她无知、她笨,逼着首长说出这番不像首长会说的话。
要什么样的回应才恰当,似乎,只有……“首长,吻我!”她在他怀中颤栗,眼神固执而又较真。
他俯下头,并没有吻上她的唇,而是哑声问道:“诸航,这是哪里?”
她愣了下,回道:“我的家!”
“我是谁?”
“首长!”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