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忽然道:“给你看个好玩的。”
即将落下的半截绳索被夏侯淳抄在了手中,一手攀着绳索蹭蹭往上,一手甩起绳子如长鞭,火箭被鞭子卷中,在半空飞散,星华四溅,宛如放了一场灿烂烟火。
“好看吗?”
狄一苇褐色的眼眸里倒映这长夜星火。
无数的微光如流星曳过。
她哑着嗓子,懒懒道:“好看呀——”
垂目看见那状似举重若轻的胖子,颈项上其实已经渗出了密密汗珠。
毕竟背着人,爬着崖,还要舞动那沉重的绳子甩飞火箭,耗损其实很大。
她笑笑,用袖子给他把汗擦了。
夏侯淳身子似乎微微一震,忽然一声低吼,整个人身形暴涨,如猎豹伸展身躯,一个团身,蹿上了最后一截山崖。
脚落实地,吐一口长气,顺手回身拉上了赤雪。
三人在崖顶下望,看见人群走避四飞的箭,惊呼嚷叫,喧嚣而远。
夏侯淳清清喉咙,对着底下人群中央,啊唾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三人消失于崖上,底下黄明怒极大叫,又要人上崖去追,又让人去拿住刘琛,结果刘琛趁看守他的人不备,打翻守卫,带着一队他的亲信闯出了营。
黄明更加愤怒,又命人去追,却见萧常倒是一直神情平静,仰首看着上方。
“副指挥使何以不急不怒?”
“急什么,怒什么?”
萧常唇角泛起一抹森冷笑意,抬手放出烟花,“真以为山高任鸟藏了?到头来,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
羊肠道上积雪被马蹄踏碎,那马蹄上粘着黄沙也粘着黑土,大地随着蹄声微微震动,前方的山峦在苍穹之下沉默以待。
铁慈抖一把发上的土,看一眼不远处的孚山。
……
道路上腾腾的灰土弥漫至辽东西宁关,朝三向着行宫疾驰。
在行宫外三里地,他便被侍卫发现,扭送到了定安王面前。
听了他的述说,帘幕后的人并无反应,朝三惴惴不安抬起头来,就听对方道:“下去吧。”
朝三扒着地面不肯走,颤声道:“……大王……大王……公子和慕四他们……都还好吗……”
帘子后的人平静地道:“都还活着。”
不等朝三再问,他又道:“不过这次,你见不着他们了。”
他不给朝三询问的机会,命人将他拉下去看守,朝三心里没底,却又无可奈何,一路频频回望。
帘子里的人,良久喃喃道:“既然两情相悦,何以苦求退婚?”
半晌他又笑,“若真如此,也是好事。”
站在帘子旁的幕僚道:“大王,若真是如此,怕十八王子此去刺杀,便是鱼入大海,难以竞功。”
定安王一边揉了揉肩骨,一边道:“都说铁慈是废物,本王瞧着绝不是。一个废物,不会在自己情人被关押的时候,还想着把情人的老子诱去一网打尽的。”
幕僚惊道:“您的意思是,朝三这些密告,是出自皇太女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