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又没成功!
梁绛被她一套莫名其妙的表情变化折服了,继续逗她,“这里若是阴曹地府,也有我陪着你,阿颜不必害怕,小鬼也得供你驱使。”
“这合理吗?”温时颜叹了口气,自说自话。
一生多灾多难的她,居然是下地府的那个?
“呵~”梁绛笑意更深,“阿颜还当真了?”
温时颜眼泪啪嗒啪嗒无声下落,趁他不注意,又喝了半碗,砸吧砸吧舌头,居然没有尝出先前的辛辣,入口反而甘甜沁香。
正回味着,她突然怒上心头,“凭什么!我得回到天上去!”
见她不是在玩笑,梁绛赶紧将炭火挪远了些,又转身来扶稳她,“阿颜你醉了,先坐下醒醒,一会儿有你喜欢的肉吃。”
不料他的小臂反被握住,温时颜近在咫尺的双眸泛着跳动的火光,“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与她对视,一时吃不准她眼里的痛色来自何处。
“阿颜如此重视太医院的职位,为何突然弃之如敝履?”
是事业不顺心导致的颓然?
温时颜呼出一小口酒气,松开他,脑子被冷风一吹,又恢复几分清明。
这酒不愧是仙人倒,喝起来属实痛快。
“我想我娘了,也突然理解了她。”
太医院不会有她的出头之日,一旦女儿身暴露,只会遭来欺君杀头之罪,
她得去到离病痛者最近的地方,去到真正需要她的人身边。
看似答非所问,梁绛却总能听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阿颜对曾经过往从来避而不谈,今日可否敞开心扉?”
他不是没对她进行过暗中调查,记录在案的只有她十岁之后跟随游医游离江湖的只言片语经历,再往前,她自己不说,对外只宣称父母双亡,来处尽数湮灭。
“好啊。”温时颜大方地接过一串喷香的签子烤肉,咬一口,肉质松软滑嫩,奇异的香料勾人心脾。
“三殿下想知道什么?”
梁绛无所谓地替她将酒满上,拨了拨炭火,让热气更旺,“还是要看阿颜想说些什么。”
他将选择抛了回去,这么做,只为了慢慢卸下她的心防。
人在放松的情况下,反而能说出更多。
温时颜想了一会儿,纵然脑子乱成一锅粥,最深处的记忆前上了一道锁,是她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痛苦阀门。
她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间口齿不清,语调里却满是欢愉。
“说来好笑,遇到骑毛驴的骗子老郎中前,我捡过一段时间的破烂,你知道吗?原来富贵人家的泔水桶,都比穷苦人家的餐桌丰盛。”
梁绛笑意渐渐凝固,她愿意道出的从前,居然是从行走江湖处开始的。
“跟骗子郎中混,有他一口馒头,就有我一口,起码不用跟野狗抢饭,我很知足。”
温时颜说着,睫毛微微颤动,深深看了手上的空木签,粘着的肉渣都啃了个干净。
“后来,他太老了,死了,我没钱埋他,只能驮着他到处找风水宝地,老头在世时常念叨自己得葬在风水宝地里,不然死了也不安生,呵,我哪里会看风水?只能啊,带着他走了好远好远,好远好远,实在是走不动了,就累得睡着了。”
无人知晓,她撒谎了。
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