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关于阿翔的回忆并不是“忌讳”,而是“线索”。
我只是在想,这样真的好吗?
阿翔以他自己的方式寻求安宁,可我们却要让他面对痛苦……
“……那是,我刚到孤儿院的时候。”
“突,突然就进入回忆模式了啊……”
姬乃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安静下来听我继续讲下去。
“院长过去与我爷爷有一面之缘,所以我能被孤儿院收留也是由于爷爷的安排。当时我还以为,大部分孩子都跟我一样。孤儿院的氛围也并不是死气沉沉,而是相当有活力……甚至可以称得上吵闹的程度。所以我一度以为这里是天堂一般的乐园。直到……我在一次午休的时候遇到了阿翔。”
“因为刚到孤儿院,所以我想在自由活动的时间在院内到处走走,然后就在宿舍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之前还带着笑容一起嬉闹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男孩拳打脚踢,口中还不住咒骂着。而被打的孩子,却只是抱着头倒在地上。别说反抗了,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男孩,就是川崎吗?”
“……没错。当时我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回过神来的时候,打人的男生已经全被我撂倒在地上……从那以后,阿翔就叫我老大啦。”
“没想到你小时候就那么暴力呢。”
姬乃竟然出了这种感叹。
“最,最少也要说成是见义勇为吧……”
“开玩笑啦。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的确是挺帅的。不过欺凌这种事还真是哪里都有呢。”
“嗯……后来我问过院长。孩子们对阿翔的欺凌都是避开院长和护工们的耳目,院长也只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并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所以也不好随便责问孩子们。我跟院长报告之后,他也只是将带头的几个男生责备了一下就完事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不,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
“这也不能怪院长啊。像我这样因为失去家人被寄养到孤儿院的还是少数,大部分都是被抛弃的孤儿,甚至很多根本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到,有的在来孤儿院之前还流浪过一段时间……就如阿翔所说,他们不只有心灵创伤,有的还染上了些坏习惯。院长也在慢慢教育纠正他们,因为太可怜也不忍心过度责备。”
“你们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别人这么心软。真是没治了。”
“啊,啊哈哈……”
完全无法反驳。这该说是院长教导有方吗?
“后来我也跟院长谈过几次,他觉得可能是孩子们把自己的压力和不满都泄在比较弱气的阿翔身上,把他作为泄口,来维持大圈子的“正常运转”。似乎欺负过他的人还不在少数的样子。”
“这种事也是有的呢。小学时候就听说过别班有人被整个班的人孤立,经常被人欺负。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你帮他强出头不会惹麻烦吗?”
“一开始的确是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他们都打不过我。后来有一次,有只流浪的大型犬闯进了孤儿院,还差点咬伤了人。我把它打死之后就没人敢来找麻烦了。虽说平时玩闹的时候有时也会被针对,不过很快就能解决啦。”
“…………………………”
“姬,姬乃……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姬乃似乎在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嗯,也没办法,毕竟是飞鸟呢。”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听你讲了半天‘光荣事迹’,还是没说到川崎的症结在哪啊。”
“咳咳,接,接下来就准备讲了嘛……”
“有一次,我问到阿翔为什么会被欺负,院长给我讲了他捡回阿翔时候的事情。当时他还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个人在河边晃晃悠悠地走着,刚好被经过的院长看到。据说当时的样子连乞丐都称不上,几乎就是个野人了。而且还十分怕人,看到院长来就慌忙跑开,院长花了很大力气才抓到他。然而不管问他什么都只是摇头,院长只能自己给他起名字。”
“原来如此,因为是在河边遇到的,所以是‘川崎’吗。”
“嗯。后来被带到孤儿院的阿翔,除了院长几乎不信任任何人。过了好久才能跟人正常接触。但是很怕人,遇到麻烦啊争执啊总是躲得远远的,偶尔跟同龄的孩子打起来也从不还手。就像我遇到他的时候一样,抱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时候因为小事被护工责备的时候会显得十分惧怕。”
“反应这么激烈?该不会是……”
“……院长说,他把阿翔带回来,给他洗澡的时候就现了。身上全是伤痕,破烂的衣服下面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而且不是普通的跌打损伤,全都是人为造成的伤痕。”
“虐待吗?”
“院长的推测也是这样。阿翔绝对不会提起他被收养之前的事,所以只能是推测。但是从阿翔一开始十分怕人的表现来看,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后来虽然恢复了不少,至少平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遇事就逃避的习惯还是没法改掉。不,可能本人就没有‘改掉’的念头吧。”
“所以今天才会那个样子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