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陛下心里清楚的知道,他和周家都欺君,只不过谁在陛下心里分量重,谁就能占据上风。
难怪周春来今日这般有恃无恐。
真相…并不重要。
沈知的心…慢慢…慢慢沉到谷底。
“你走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沈德平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案子让程路去查,你最近给我安分一些。”
沈知略一拱手,只觉得浑身沉得厉害,“是。”
等沈知走后,翡翠山画屏风后款款走出一身着金绣云霞黄色大衫,头顶六龙三凤冠的明艳女子。
此人正是越皇后。
原来先前,越皇后一直坐在屏风之后。
越皇后盯着沈知离去的背影,微叹口气,“陛下…刚才那话…也太重了些。那孩子从小心思重,又敏感,你也不怕吓坏了他。”
“他还有害怕的时候?”沈德平吹胡子瞪眼,“我倒是宁愿他晓得惧怕,省得一天天的尽给朕找事。”
“陛下是说太后娘娘?”
沈德平拉着越皇后坐下,笑道:“皇后也看出那小子撒谎了?”
越皇后点头,“是个聪明的,知道欺君之罪打死也不能承认。”
她又望向沈德平,笑着说道:“何况陛下刚才已经将疏漏的地方提醒了他,沈世子回答从容,想来事前早有应对。”
沈德平冷哼一声,“呵,做坏事也不晓得擦干净屁股,这下被人抓到了把柄,我看他就是诚心的把烂摊子甩给朕!他笃定朕不会撒手不管…竖子着实可恶!”
“有什么办法,自家孩子,这犯了错难道我们还能不护着他?”
“可恶!可恶!朕迟早有一天要狠狠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越皇后无可奈何的笑,“陛下,你我如今在京都城内,哪还能像从前在宣州那样动不动就上家法?”
“胡说!在宣州的时候,朕也没打过他!”
越皇后掩唇笑,“那还不是那小子跑得快,你拿家伙的时候,他早跑了——”
提起这个,沈德平更气,“这死小子!如今得罪了太后,我看他逍遥到几时?!”
越皇后一脸愁容,“是啊。太后本就不喜勤王府,如今怕是更……”
夫妻两双双叹气。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尽力替沈知遮掩。
若太后娘娘知道沈知借王世子之事欺瞒她,怕是要闹个沸反盈天。
朝堂好不容易安稳了两三年,可千万别死灰复燃。
沈德平叹口气,“窦王妃离开了?”
“抹着眼泪走的。又替沈知辩驳,又操心他的婚事。”
一提到沈知的婚事,沈德平脸色发黑,“这兔崽子,现在真是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那晏家姑娘有什么不好的,知书达理,性情温婉,配他那头犟驴绰绰有余!偏偏他把自己名声搞臭不说,如今还卷入周家这场风雨之中,那晏家人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也怨着朕给他们指的这门婚事呢!”
越皇后只好劝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晏家哪里敢有怨言!”
“没怨言的话,为何两家迟迟拖着不商议婚事?他晏家算什么东西,婚事搞得不情不愿,凭哪样看不起鹤卿?不就是喜欢男人,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那开国高祖还在后宫豢养十几个清秀太监呢,不照样名垂千古?”
越皇后无奈。
陛下真有意思。
刚说晏家姑娘配沈知绰绰有余,下一刻又说晏家算什么东西。
合着好坏都让他一个人给说了。
心疼自家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