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开始就不磊落,却不容许别人去质疑你,去忤逆你,娘亲,全天下的道理莫非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吗?父君早就死了,现在落荒泽里的帝君是我!现在我不妨告诉你,阿萌和阿念,我护定了,就因为阿萌曾是我父君的女人,而且你也告诉不其山我那位舅舅一声,小舞身体里的鲛珠,最好安然无恙,不然,我一定不会顾及亲情,哪怕夷平不其山,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说到,做到。”
话落,他不顾那震惊的清漪和怒火滔天的鹿姚,转身要离开,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缓缓道,“不管怎样,你是我娘亲,若你能放开从前一切,不再对小舞她们有敌意,有杀意,我会一如曾经的孝顺你,因为,你是我娘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句话是在告诉鹿姚,也是在告诉自己,他突然不孝的发觉,若是娘亲再做出伤害小舞的事情,他定会手刃亲人。
怎么可以?
待他身影走远,清漪才哆哆嗦嗦道,“娘亲,哥哥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僵硬着身体去看她的娘亲,却突然一震,她娘亲似笑似怒。
心底有个意识在潜伏,即便是哥哥口口声声说因为母子情分会一再忍让,可她怎么觉得娘亲竟是动了杀哥哥的念头,且只深不浅。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
可若这是真的,连可以继承命脉的哥哥都可以被娘亲毫不留情的杀死,那么自己一个毫无作用的女儿,她娘亲又怎会留她?
她身子像爬满了毛毛虫,折磨的她竟连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痛痒难耐。
她的手突然被鹿姚残了指的手给握住,她身子一麻,脊梁骨如上了霜,鹿姚去摸了摸她的手,温柔慈爱道,“今晚过后,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的舅舅,可好?想来,他还未见过你呢,若是看你这般大了,一定很高兴。”
清漪一抖,心里竟惊恐惧怕起来。
“哦,对了,那阿念,当真是你父君的孩子?”
清漪听到她娘亲再次问道。
*
焱宸拖着重伤的身子回到晟叔的药房时,小舞已经醒了。
她好像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换了一身裙子,倒看不出丝毫受伤的样子,焱宸心底一松,随后却漫上了更大的疼痛。
他宁愿她会像曾经一样可以受伤,可以流血,给他照顾她的机会,一个照顾活着的她的机会。
但是没了,她已经死了。
曾经曾经,曾经沧海早就难为水了。
那不是谁说一句后悔,谁道一句抱歉就能够挽回的,不能了,她死了,就是死了。
阿萌等人也未瞒着小舞,将她现在的情况跟她说了,小舞先是一愣,然后疑惑的告诉晟叔,她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因为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死得了,晟叔和仕林一齐做法从她的心灵探回去,将她失去的那段记忆补了回来。
待到那些零落的记忆物归原主,她才知道,原来她竟然向焱宸求过亲,那么的不顾女孩子家的矜持,也知道了焱宸为何会找另一个女人来气她,原来是因为她死前的托付。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阿萌很心疼她,问她,你是不是很不适应。
她抱住了阿萌,道,小萌,你适应我便适应,只是,我很为你难受。
她不娇气,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活死人也不曾掉一滴眼泪,却因为现在处境和好友一样,想起了好友的心酸和此时的强忍。
这便是小舞,这样子的小舞,让焱宸迷恋了三世,让阿念等人对她心甘命抵的小舞。
得知焱宸去找了鹿姚,她便坐在外屋里静静的等他,留阿萌三人照顾还未醒的阿念。
焱宸回来时,就看见了他最爱的人一身白裙,安静的坐在檀木椅子上,像一朵漂浮在碧蓝天空上的一片白云,缓缓的流淌在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