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于苏收到了舅舅手下带回来的大哥报平安的信。
于保宗也遭到了追杀,不过他们有族人接应,还有蛊虫在手,对方的杀手虽说来者不善,却全都被他们截杀在了半路。
当然,一场惊险,阿月嫂嫂动了胎气,不得已,大哥没法跟着舅舅的人来京都城,倒是给外祖,舅舅还有他们都捎了信,送来了苗疆的特产。
于苏是不知道大哥隐瞒下的惊心动魄的,只知道嫂子要养胎暂时来不了,于苏只得让小相公跟二妹妹出马,在京都大卖特卖东西,最后求了舅舅把东西替自己给捎回去。
做完了这些,在太医的精心调养下,于苏的伤势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终于好的差不多,得了王太医的点头,于苏终于被管家公解了封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段时间以来,京都城都因着他们进京被截杀的事情搞的有些鹤唳风声,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住在国子监里头的他们,他们也跟着舅舅去舅舅在宫外置办的宅子里,拜见了难得有空出京的外祖老苏公公。
对于报仇的事,舅舅跟外祖都说心中有数,外祖甚至还对着于苏语重心长的说,让她别着急,这背后怕不止是区区岳州刺史就能搞出来的事情。
这么多年都等了,当初没有跟舅舅相认,他们都是打算一步步慢慢积蓄力量再图谋报仇的,甚至宋兴林还想着,若是自己能金榜题名,金銮殿上他豁出去也得告上一告。
如今有了舅舅,还有了外祖,长辈们都如此说了,于苏就耐着性子等着,她心说,便不算金矿的事情,就单单是这回的刺杀,不管最后朝廷有何举动,总归会给他们一个说法的,想来朝廷也不会放任一座金矿不管,于苏很期待,揭开自家血海深仇后的最终秘密,也期待幕后仇家最终伏法。
趁着她养伤的这段时间,舅舅派人领着小相公去了趟衙门,不顾于苏跟宋兴林的阻拦,苏公公把庄子跟铺子都落在了于苏名下,算是她的嫁妆,至于说两个兄长的那份,舅舅大手一挥,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再说了他那还有,说什么也不让于苏操心这些。
所以咯,于苏就成了手握京都城两个闹事大铺子,并郊外一处大皇庄的小富婆一枚。
这日天气还算晴好,虽然外头还刮着冷风,却无法阻挡于苏要去视察自己产业的热情。
妻子的话要听从,宋兴林对此执行的很坚定。
明日准备去庄子上看看,宋兴林拒绝了舅舅说要找人护送的主意,自从舅舅口中了解到了些皇庄的情况后,自己去一家口碑不错的车行租了辆马车,又给车上准备好了一些食物、茶水、炭盆等东西,载着家人就出发了。
京郊外的皇庄,说是皇庄,庄子上的人日子却不大好过。
在庄子里住着的有四种人。
有关系有后台,吃的脑满肠肥,腰包鼓的庄头话事人是一种;
靠着逢迎拍马,成为庄头手里的打手狗腿子,吃着庄头手指缝露出来的油水的人是一种;
家中贫寒,不得不背负高昂分利,租种庄子里的土地,给皇庄扛活的佃户是一种;
主子或者是家中获罪,被发卖来此为奴为婢的又是一种;
而除了第一种第二种外,剩下两种人都是被压迫剥削的存在。
那些个为奴为婢的甚至性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若是遇到个恶的庄头,那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苦,没瞧见么,这初冬的冷天,庄子里埋头干活的人,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
打从进了这皇庄的地界,于苏透过车窗往外看去,黝黑的土地上只剩下秋日粮食收割后的茬子,偶尔还带着青绿的一些田地里,时常能瞧见佝偻着腰身在忙碌的农人。
虽然是有人,可莫名的就是让人感觉到萧条,明明路边的田地没有一块荒着的,可于苏的感觉就是不好。
“小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庄子很奇怪?”
“嗯,有点。”
宋兴林点头,于苏身边的宋夏荷却不解,“二哥,二嫂,哪里奇怪呀,我怎么没看出来?明明很正常啊。”
面对宋夏荷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上的王水生却伸手捏了捏她,示意她注意看外头田地间种的东西,以及在田地里忙碌人们的神情模样以及穿着打扮。
可怜也是苦日子熬出来的宋夏荷,又端详半晌却依旧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还傻乎乎的看向未婚夫求助。
王水生见状叹气,没再解释,只安抚的拍了拍未婚妻的手,反倒是看向宋兴林道。
“二哥,二嫂,眼下怎么办?是直接去找庄头吗?”
宋兴林想了想回道:“找庄头先不急,既然要收回这庄子好好经营,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这样吧,一会看看能不能找个人先打探打探问问情况再说。”
“我看行,这个主意好。”万事不打无准备的仗嘛,于苏很同意小相公的意见。
宋兴林示意外头的车夫把马车放慢些速度,车夫应声,赶着马车哒哒哒的开始缓缓前行,恰好这时候马儿尾巴急速甩动起来,因为还在缓慢跑动中没有完全停下,马粪没能尽数落到车夫特特绑在马屁股后的麻袋筐里,撒出去了不少,看的车夫还肉疼半天来着。
也就是撒出去的这些马粪,瞬间就引来了一群背着筐,提着棍子的捡粪孩子。
大小不一的娃儿们一拥而上。
“我的我的,这是我先看到的!”
“切,这粪蛋蛋又没写你山鸡的名儿,凭甚就是你的,哼,有本事你喊一声看这粪蛋蛋应不应你。”
“啊啊啊,土狗子你混蛋,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哎呦,山鸡,土狗子你们别吵吵了,都说见面分一半,大家都看到了,大不了平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