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明显放松戒备。太容易吃的饵,鱼儿反而不会上钩。”卡诺斯回头瞧向手术室的门。“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康哲夫清醒过来。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在卡诺斯与森普斯对话的一个小时前,康哲夫开始接受手术。
麻醉师为康哲夫施行全身麻醉后,手术师的助手把手术器具一一放在康哲夫身旁。
麻醉师却估计错误:曾染上深刻毒瘾的康哲夫,对麻药拥有异于常人的抵抗力。
他比常人迟了一分钟才完全昏迷。就在这一分钟间,康哲夫的左手缓慢地伸向盛着手术工具的盘子,在没有任何人察觉下取走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他的手收回白布被单下,把手术刀藏在衣袖内。在失去知觉前,他命令自己的手掌紧握刀柄不放。
“康哲夫还有多久会清醒?”卡诺斯问。
“最少三个小时。”森普斯略带倦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卡诺斯瞧瞧腕表。凌晨四时十二分。
“森普斯,你去小睡片刻。”卡诺斯从森普斯手上接过行动电话。这具电话兼具与美国大使馆和西班牙警方联络之功用。卡诺斯腰间另有一部无线电对讲机,是他与五名部下联络的工具。
森普斯走进访客休息室后,卡诺斯拿起对讲机:“邦纳负责守在病房内。其余三人休息一下,明早七点候命。相信对方现在才接到刺杀康哲夫失败的消息,今夜不会再动手。”
卡诺斯在通话完结后并没有睡觉。他走进一间借用的办公室里,在书桌上展开这所医院的平面图。
卡诺斯在五个多小时前拒绝了西班牙警察的协助。他讨厌不够专业的人碍手碍脚。
卡诺斯用红色笔在平面图上画线,专心地策划如何以康哲夫为中心、由他与五名部下组成滴水不漏的诱捕网。
这不是容易的工作,但卡诺斯决心要在这三个小时内完成计划,因为康哲夫清醒后,卡诺斯又要忙于亲自进行讯问。
康哲夫在早上六点零二分已开始恢复知觉。他对麻醉药的抵抗力再一次令别人计算错误。
他没有睁开眼睛,以免被人发觉。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右胸的伤口并没有传来痛楚,但却有一股奇怪的浮肿感觉。四肢乏力。他知道这是大量失血造成的后果。
比较灵敏的是听觉。从空气的流动,他确定自己还在室内。没有手术室的浓烈消毒药水气味。眼皮没有透来光亮。
他尝试睁开眼睛一线。室内果然没有灯光。这令他更迅速恢复视觉。这时他才记起那柄手术刀——麻醉药令他思考迟钝,但也开始渐渐复原。他捏捏左手,感觉到那沾满黏稠汗水的金属握柄。
他小心以手术刀轻刺自己的左掌心,那丝痛觉比他预料中清晰。他兴庆最少还有一条左臂能够用。
他极缓慢地移动头部,眯着眼睛察看病房内的情形,在黑暗中辨别出一条灰熊般的身影。
外号“恐龙”的邦纳·狄奴背向康哲夫的病床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窗户和房门的状况。这个六尺六寸高、长有一脸胡须的吓人巨汉左手把玩着一柄步枪刺刀。一挺MP5K轻机枪平放在他双膝上。
邦纳在越南丛林作战的四年间杀过的敌人,据他自己计算最少一百二十个。其中一百零三个是用刀子。其余才是用枪弹、手榴弹和火焰喷射器。
邦纳提起刺刀,修饰一下自己唇上的胡须。他不需要用镜子,这是战场上学来的技巧。
康哲夫确定邦纳正背向自己,开始轻轻移动双腿。他弯屈一下足趾。还是不大灵活。但他知道自己已没多少时间。这是逃走的最佳机会。CIA人员对他全无警戒。他们没有想到他会逃走,也没有想到他能够逃走。康哲夫极谨慎地拔去插在臂弯的输血管。当他移动右臂时,右胸伤口第一次传来痛楚。他咬紧下唇。
离开病床时最困难的一步。康哲夫唯一的优势是:邦纳不知道康哲夫会向自己袭击。而且邦纳绝不会杀康哲夫。
但康哲夫也不能杀邦纳——他发誓绝不再杀人。
门外有没有人守备呢?以邦纳面对的方向判断,康哲夫认为没有。
康哲夫从奥逊口中得知到来的是彼得·卡诺斯。他了解卡诺斯是信奉“精兵编制”的男人,带来的部下不会超过十人,而且必定会拒绝托利多警方的协助。
那就是说:只要康哲夫制服眼前巨熊般的邦纳,便有机会成功脱逃。
——有可能吗?
“媞莉亚,”康哲夫默想。“我会来的。”
康哲夫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