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实力强大到他无法估量,甚至比他当初从枝禾身上感受到的更为可怕。
此人竟是圣者级别的高手!
白十三听到良册问他是谁,想着这人是个聋子不成,他刚刚不是报过名号了吗?
话无二讲,他极力地压制着良册,眼睛瞥向身处雷电牢笼中的鱼怀隐,面色不善地道:“你难道就还没看出异样吗?”
良册闻言也神情紧张地望向那正在受苦之人。
“他渡的根本不是飞升的雷劫,而是天罚。这世上有一种人,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被天道所厌弃。身负如此命格实在可怜,因为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注定要成别人的垫脚石。你若遇见了这样的人,便只管从他们身上捞好处便是,何苦费力去救一个本来就要死的人。”
白十三的话冷得刺骨。
良册的神色哀恸,他不相信也不承认这样的说法,因为曾经也有人这般断言过他的命运。
而彼时他初遇鱼怀隐,月色下,那岿然若神的仙人是怎样告诉他的。
“命其实是可以改的。”
对,便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苦苦支撑至今日。
那么倘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也该是他良册,而非鱼怀隐。
是以,没人可以如此对待他们,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使是天意也不行!
无边的杀念在良册的心底蔓延,无形剑,剑意再起。
白十三察觉出不对,虽然那本羊皮卷给予他的指引,是让他保护良册的安全,可现在良册自己寻死,他也万万做不到拿命去拼的地步。
撤去威压的一瞬,他看见良册义无反顾的奔向雷海处。
天际黑云翻涌,数不清的雷霆尽数砸在方寸之间,鱼怀隐的双手手腕上各缠着一道碗口粗的雷锁,是这天罚将他囚禁在牢笼中,让他直面自己的罪孽,无处可逃。
一缕殷红的血,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满目的猩红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朦胧间,他仿佛听见良册的嘶吼,那少年在唤他,“师尊……”
他心下一暖,想着能在最后一刻,等到主角的认可,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可这条路,终归走到尽头了。
鱼怀隐以前不是没死过,也不是没挨过比这雷劫更痛的伤,但这一次不同于往日。
他的五感逐渐减退,身上痛极了,却不能叫喊出声,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只能狼狈的伏在地上,看着天威煌煌将他周围的雪都融化。
雷霆之威势不可挡,居然生生地将他所在的方圆十里之内的土地都化为了焦土。
窜动的雷纹在泥泞之中游走,使得良册奔向鱼怀隐的每一步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疼。
“师尊——”
良册发现鱼怀隐在注视他,即便对方的神情有些涣散,可他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丝愧疚与悔恨。
而这样的眼神,几乎令良册发疯。
没人知道,在过去的许多日子里,当良册还不曾手刃鱼怀隐报仇时,他就无数次地幻想过,会在鱼怀隐的脸上看到后悔的表情。
那时,他是如此的渴望见到鱼怀隐忏悔,他甚至想过如果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始终不肯低头,他倒是有很多能够令人痛不欲生的方法。
他想一样样地试在鱼怀隐的身上,看他痛苦,听他求饶。
可是贪狼竹屋内,他心软了,于是才给那人挑了一个痛快的死法,还为此充满遗憾。
但是现在事事皆如他所愿,他终于亲眼得见,鱼怀隐是如此不堪地跪倒在他面前,天罚加身,形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