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怀隐不明白少年人所说的“他”指的是何人,可记忆中他好像不曾来过这里,也没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人,便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背影
。
他见此人穿着一袭杏色衣衫,竟和司命道宫门下弟子的打扮有些相近,可细看之下又大不相同。
“看来是我多虑了,如果他没有找到你,我们根本不可能见面,不过你倒是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冷风吹皱了少年人的衣摆,鱼怀隐看他转过身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认得这张脸,正是他自己,却又不是!
“你是谁,为何要用旁人的面目来示人?”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现在这副皮囊的身份,可余小二永远记得自己究竟是谁。
那么既然他并非是那位死在贪狼国竹屋内的司命道宫掌门,眼前的这个人就更加不会是。
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鱼怀隐”是在七星镇的阴阳塔内。
印象里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郎早已消失在刺目的光华中,不知去往何处了,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人听到了鱼怀隐提到他冒用身份一事,忽地偏头向他笑了笑,“你是想问我的名字,还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你知道我的事,那你可清楚我为何会不断地轮回?”鱼怀隐惊诧地问,八百世了,这条路他一个人走得太久,久到根本无法用时间去衡量。
“吾名十二长生,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少年人望着鱼怀隐。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很想见一见这个人,心中曾充满了无数的好奇与幻想。
鱼怀隐摇摇头,“从未听过,不过自今日起我记住了。”
少年人一愣,他本以为鱼怀隐会继续急着追问关于轮回重生之事,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会在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的话,便知昔日那名仙人同他所言非虚。
同样的地点,也是在这棵银杏树下,他与那仙人谈及鱼怀隐的机会并不多,而那天是唯一的一次。
“你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少年人躲在树后,通过树洞听到了一位仙人的秘密。
仙人闻言沉默,他原是饱读诗书之辈,可当他试着用典籍经卷中,他所能知晓的全部词语去描述心中思念之人时,才恍然发现那个人在他心里竟无一处不好。
是他词穷至此,只能笨拙地说,“他很好,若你某天遇到他,自然明了。”
那日的记忆浮现,少年人将仙人说与他的前尘过往一并说给鱼怀隐听,“千年前你为了让三界休战,甘愿散去三魂,封印七魄。如今历经百世终得天、地、人三者魂归一处,方才是完整的你。而我就是你丢失的人魂,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十二长生也是你的名字。”
少年人一句说罢,他知自己大限将至,亦如当初的“鱼怀隐”般及时消散,走向那天光乍现处。
“你先别走!如你所说,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鱼怀隐见他转身,不由地快步追上去,他的问题太多,想知道的也太多,仅凭这三言两语,如何能一解心中疑惑。
“十二长生——”他大喊道。
少年人听到他呼唤出这个名字,遂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鱼怀隐当下一喜,他急急地跑过去,想将少年人留下。
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少年人身上柔软的布料时,那少年人忽地抬起双臂用力地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