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道黑纹自那伤口生出,且在不断地扩张。
沿着他的前胸,一直蜿蜒到脖颈,最后爬上他的眼角眉梢,与他那日在客栈里,于黑娘肩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的肉身乃是凡躯,倘若迟迟寻不回灵海,迟早会溃烂。”阿若的警告,犹在耳畔。
鱼怀隐心下一沉,想到之前他在裂谷下被良册死死抓住的时候,他就对身体的状况有所察觉。
只不过,他为了带良册离开,毫无顾忌地喝下那些酒,能多撑得一时半刻,已经算是运气了。
后来他元神出窍,与阴阳两纸人缠斗,损耗的皆是他的魂魄之力。
也许良册所言不错,他就是一点都不爱惜这条命,白白浪费了人家一番搭救之恩。
他来这七星镇本是想活命,现在却连鬼都做不成了。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鱼怀隐抬头望向那抹红影,竟有些不舍,他这短短的一世又要结束了。
可就在他闭上双眼的一刻,无形剑破开禁制的清鸣声乍起,黑色的剑影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枝禾刺去。
剑锋划过蛇身,竟能破开圣者的护体鳞甲,在上面硬生生地割出一道血痕。
“哼——”枝禾被伤,冷哼一声。
她望向那剑,有些愤恨,对良册道:“小子,千年前本座在仙妖魔三界混战中陨落,本应身死魂销,却意外地坠入这上古凶剑的埋剑之地,才留得一线生机。”
枝禾金瞳一闪,如困住良册般,将无形剑锁在一片虚空之内,“后来有人想借本座之手,行逆天之事,本座应允,帮她杀戮凡人无数,才有了这困魂夺魄的杀阵。”
“算起来七百年前,若不是金匮道宫那名多事的修士,将凶剑取走,又造了一座塔镇压本座的尸骨,本座早已复生人世。”枝禾一边说,一边加大威压,似是想要将良册慢慢地折磨死。
“你同我说这些有何意义?”良册不明白枝禾为何不立刻将他斩杀,反倒是同他说起旧事。
他表面不为所动的回应,心中却是急切地,一次又一次的驱动无形剑冲击禁制。
因为他发现,当无形剑的进攻越激烈,枝禾对他的束缚就会减少一分。所以他猜测,这蛇妖定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
至少现在,对方还不具备将他彻底抹杀的能力。
他们都在等待时机,看是枝禾再次换骨成圣,为祸一方,还是他良册替天行道,斩妖于此。
“自是多谢你认这凶剑为主,令剑身与剑鞘合为一体,才令本座冲破束缚,重返世间。”
枝禾提点良册,言她之所以复生,还能将他擒住,多半是良册作茧自缚。
“呵,这么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良册言语轻蔑,他本非狂傲之人,可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处世,就要看对方值不值他好言相待。
况且,激怒敌人,找出对方破绽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偏偏这些人都眼高于顶,视他为蜉蝣蝼蚁,屡屡轻敌。
“小子狂妄!”枝禾一怒,蛇尾摆动间,良册的位置被抬高了几分,他所能看到的视野也更加开阔。
目光所及,枝禾的整个蛇身都化作了金色,唯有七寸被无形剑伤过那处,还露着森森白骨,尚未完成换骨的过程。
“前辈,她的破绽在七寸处!”当下,良册向鱼怀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