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那美貌妇人,又问:“敢问小兄弟死于何时,坟埋何处,地府文书叫你何日去投胎呀?”
鱼怀隐听这话觉得新鲜,想是活了八百多世,他自诩这天下之事,他知者十之有九。
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什么时候死的,坟头在哪?
且不说他这辈子还没死,就算真死了,他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哪知道这些呀。
遂胡言乱语道:“我今日被仇家所害,死在水边,死的早还没接到地府文书。”
“原是个新鬼。”美貌妇人听他此言,脸上笑意更深。
这一番闹下来,客栈里一片死寂,鬼舍魂居本就连呼吸声都不见,但奇怪地是鱼怀隐隔着一扇门,居然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黑娘一直在盯着鱼怀隐的眼睛看,似乎想从那双干净又真诚的眸子中,瞧出半点破绽。
可是她明明已经发现了端倪,却为何不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半点欺骗的意思。
“撒谎!”
对视片刻,黑娘苍白的唇中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同时一张通体漆黑坠着片片乌鸦羽毛的重弓,出现在她的手中。
“姐姐为色鬼,难免会被皮囊所惑,此人身着白雪银杏衣,分明是上仙界司命道宫中人,为鬼者脚不染尘,此人却好生地站在地上,分明是用离魂之术混进客栈,上仙界之人从不理会下界之事,唯有司命道宫三番四次捉拿下界孤魂,好生仁义呀!”
黑娘说话间,右手双指做决,顿时一团黑雾萦绕在掌间,其中隐隐有银光乍现。
再抬手三支利箭伴着劲风离弦而出,目标正是被鬼气锁在门板之上的鱼怀隐。
这什么意思,神仙打架?
鱼怀隐暗自腹诽,可这求生欲也是极强,不停地扭打挣扎,像极了一只被放在火上活烤的鲜鱼。
不对啊,这没道理,打不过良册是因为主角有挂,可凭他现在的身份,没可能会死在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路人手里。
他就没点防身的法宝吗?心念一动,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
“悯生——”鱼怀隐在心中默念,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多了什么东西,触感微凉,紧紧握在掌中,身上的束缚感立刻减轻了不少。
围腰旋了一圈,周身由鬼气凝聚的黑色锁链应声而断。
鱼怀隐定睛看向掌中之物,乃是一柄浑然天成的银色长枪,材质似玉,又有一条栩栩如生的苍龙盘踞其上,长约一丈,其锋三寸,名为悯生。
眼见三支鬼箭袭来,鱼怀隐持悯生抵挡,左右挥舞一箭被断,一箭偏移了方向,唯正中一箭躲闪不急,便将悯生横在身前,以作抵挡之用。
叮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那箭虽穿不透悯生,却力道极强。
鱼怀隐被箭的冲力带着向后倒飞而去,硬生生地将门板撞出了个窟窿,等到箭卸了力道,他整个人也摔落在客栈门前的空地上。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黑娘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看来不像个炮灰,难不成是主角的后宫之一?
苦于原著的剧情忘得太多,鱼怀隐站起身,趁着月色,他忽然看到在客栈的门前,站着一个身穿云纹衫,外罩杏黄短绒袍的少年。
他的手微微地抬高了几分,看样子是要推开那扇已经被人撞坏了的门。
只是过了许久,那少年始终没动,好像雕塑一般的伫立在那。
腹部的浅杏色腰封被血染的鲜红,可那血犹似止不住般,顺着被火烧烂的布条流淌在银杏形状的衣饰上,再坠落下来,汇聚成地上那一小滩干涸的血迹。
原来,他方才真的没有走进客
栈,立在此处的是肉身,那么他现在只是魂魄状态吗?
鱼怀隐低下头,地上果然不见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