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赫连很单纯,单纯到见了丝蕊手中的匕首二话不说就往前扑!本以为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最少也要你侬我侬地互诉衷肠,谁想到,惟百里赫倒在她怀里,连临闭眼时单说了一句:小心,他。
百里赫连再怎样单纯天真,见到拿着匕首的丝蕊也该知道是来取自己命的,然而,最后的一句话……
如何强硬的心也敌不过一个单纯的灵魂,丝蕊握着匕首,伏在他的胸口,从低声的抽泣到失声的痛哭,叶念尘,只在旁边沉默地看着。百里赫连到死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他。
单纯的人,在残酷的现实中,死得越早,死得越好,因为他们一生都不会去为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而操心,不会为明天家里没有米下锅而烦忧,开心,是他们最大的享受。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法则。
叶念尘看看天色,觉得这个时间,哭得也应该差不多了,“丝蕊夫人,”她有意加重“夫人”这两个字,“该收拾残局了。”
若是旁人见了此景,定会忍不住痛骂叶念尘的没心没肺,幸好,这里没人骂她。叶念尘紧紧衣衫,快入冬了,天气多少有点冷。
她看看百里赫连胸口的大口子,无奈叹息,若换做是她自己动手,定是要选一个隐蔽点的流血少一点的地方下手,这下,工程量有点大了。
丝蕊擦干泪水,却掩不住泪痕,声音有点哑:“叶姑娘怎样处理?”
“世人皆知道百里公子身染心痛的恶疾,若是因此死去……怕也没人怀疑罢,”叶念尘笑着,看看他心口的位置,“我曾在为百里公子治病的时候,发现他的胸口有道疤痕,”她见到丝蕊的身影有些摇晃,继续道,“据百里公子自己说,是因儿时顽劣,在家中舞刀弄剑时,不慎在胸口处留下了刀伤,丝蕊夫人,是这样的罢?”
医仙念尘说的话,没有人会不相信,更何况,现在百里赫连只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破落户,谁还去管这么多呢?
丝蕊没有应声,目光空洞望着百里赫连。叶念尘淡然地从包包里掏出针线刀具,“修整”百里赫连的尸身。
单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叶念尘一边缝一边思量着,这一点,一定要提醒那个白痴一样的绍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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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夕暮已垂,月光拖着两个拉长的身影,绍芜保持很大一个距离走在叶念尘后面,面色上带着些慌乱、带着些愤然,恐不是因着方才的那一番话,她早已扑上去把叶念尘杀了个千万遍吧。
这个社会容不得太多单纯,像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要么就是像百里赫连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么就是暗地里被别人卖了还要帮他数钱,绍芜当然属于后者……
凭叶念尘的技术处理一具尸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她擦着手,似审视着一件满意的工艺品一样看着百里赫连的尸身。这个地方不算特别隐蔽,往常多少还是有些人迹,这样放着尸体大约明天就会有人发现,死因……心衰猝死。这还要多谢百里赫连一直以来伪装的这个病因,死都死得这样省事。
“叶姑娘,”丝蕊移开自己的目光,她从始至终凝视着百里赫连,“还有个人需要解决罢。”
叶念尘细细地擦完手上的每一个角落,“不用管她,”将手帕抖抖,整齐叠好,“我自己会处理的。”
丝蕊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到她面前,“这是公子命我交予姑娘的。”
“多谢,”叶念尘看也不看,顺手放到包包里,再从中取出一件外衫,仔细穿上,端详着她的脸庞,笑道:“你快些回去罢,晚了,你家公子可会不高兴的。”
丝蕊的声音有点弱,带着些颤,“姑娘总是比我更了解他。”
叶念尘笑笑,总有些人为自己的一些事找辩解,理由大多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她不喜欢,因为,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不得已、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情非得已,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从来都不会有无奈和后悔,这一次,也是一样。她转身没有告别,走远处,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丝蕊,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脚步渐快,落日的余晖映出影身略长,如果没有及时赶回去,她恐怕绍芜会被他早一步下手,叶念尘不爱做什么剧烈运动,这一点,从她现在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就可以看得出来。
叶念尘按着岔气发痛的肚子,不安地看着临走前没有关上的屋门,现已经被紧关起来。还好,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绍芜正很有精神地冲她瞪眼睛。
叶念尘很高兴,笑得开心:“求我,眨眨眼。”
绍芜干脆把眼睛闭上。这样的人,真不会生存,若是换了她自己,此刻定要扑在人家脚边,求人家原谅的。叶念尘略带不爽地解开她的哑穴。
“咳,”绍芜喘一口气,张嘴骂道,“叶念尘,你这个没心肺的泼皮无赖!枉我这么信任你!该你下冥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叶念尘掏掏耳朵,“你可以骂得再狠一点,声音再大一点,这样一会儿我走了,也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来救你,”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柔声补充道,“唔,万不要是个像我这样的泼皮无赖,被人欺负连手都不能还,以后嫁人都难了。”
绍芜本想接着骂,却被一口唾沫呛住了。
“啊,对了,”叶念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仔细提醒道,“前些日子在太傅府,其实我早料到你会来闹场,也是我故意没有怎样阻拦你,就是为了看看你在哪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