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德行?”叶念尘喃喃,微露歉意道,“不好意思,没学过这四个字。”
沈川终是忍不下心中的怒气,换了他人怕是也忍不了罢,要不然怎么柳明月这样的人,都会和她吵起来呢?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往日里照顾着叶念尘是个年少的女孩子又刚到仙宫不久,很多事情忍让一下也便罢了,但总觉得她似乎越来越过分了,仙宫中许多事情的无理取闹落人话柄他看在眼里,仙宫外的泼赖无礼他更无法管,以前只觉是她天性散漫的缘故,也不是个很坏的女孩,可是百里家出了事,她华丽丽地抽身而退,没心肺地不理不睬,这实在不是个道义的人!
“从前,叶长座可以称得上是仙宫中品德修行最高尚的人,可是,自从叶姑娘来了之后……”沈川喘口闷气,似乎看到叶念尘目光微动,“我不曾想到,叶长座这般的人,竟会教出叶姑娘这样没有德行的徒弟!”
手中的铜铃声渐渐弱下来,沈川心颤地看着她嘴边隐约勾起的一抹冷笑,“德行,”她一个翻身跳下窗台,走过沈川身边时,低语一句,“你若是经历过我这般的十年,也会不认为那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川琢磨着她这番话,回神时,门扇微掩,人早已不知去向。
秋天快结束了,连秋菊也开始颓败,伤春悲秋的情感也渐渐退散,紧接着骚客们口中的酸词,怕就是对寒冬的叹息。
估计这一年,能让他们没完没了吐苦水的嘴消停下来的,也就只有夏天这一个季节罢。
绍芜似乎在特意等着她,叶念尘很烦,沈川走了,她又开始唠叨。
“叶念尘!”绍芜叫住看见她转身欲逃的娇小身影,跑近她的身前,“我听到沈川同你的谈话了。”
叶念尘耸肩,无所谓:“是么?”
“但是,”绍芜低头,期艾,“我大约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哦,”这话倒是让她觉得新奇,想到前些日子她在百里无家也算是帮过她,也恍然绍芜态度这样好的理由,劝解道,“你若是为着前些天,我在柳明月前帮过你想向我道谢就不必了,毕竟那只是我想气一气……”
“不是的!”绍芜有些着急,看着叶念尘不解的眼神,毕竟她想不到绍芜会说她好话的理由,绍芜声音放低,“我看见了……”
叶念尘挑挑眉:“看见什么?”
绍芜确认四面没有人,低声:“我看见你偷偷将那百里家的公子安置到附近一所失修的神庙。”
叶念尘深吸口气,定定神,硬撑起一个笑容:“你确定?”
绍芜坚定地点头,“我确定!从此事也可见你不是像沈川说的那样坏心肠的人!”
本想等猪养肥了再宰,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绍芜!
叶念尘痛苦地抚着头。
绍芜很有良心地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有些人做好事不愿意给别人知道,原以为你是个只会救人却没心肠的坏蛋,想不到你们做大夫的真的这样有心有肺。”
叶念尘深深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其实你看错我了……”
“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绍芜拍着胸口保证,“我拿性命担保!”
“这样……”叶念尘思量着,抬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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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今天暮时就要处决百里无,前两天叶念尘来看望百里赫连的时候还会带些一天分的日常用品,今天却两手空空,毕竟最后一天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这件事让绍芜晓得了,心里终究有些不踏实,当叶念尘推开小院的门时,这种不踏实,就更加强烈了!
绍芜觉得,百里家的败亡,与她那一天惹着柳明月不高兴有很大的关系,虽然事实上确实有很大的关系。她想着:如果不是她那一天硬要在百里家看一看柳明月,大约,柳明月也会帮一帮百里家,也没有后来的什么事,还连累了一个无辜受苦的青年公子,好端端的一家人却因着自己,倾家覆亡。凭着一颗蓝渊人本有的善心,绍芜特意来此照看一眼百里赫连。
和平常的富家公子不太一样,这位百里公子略显羸弱,清秀的面庞似乎真的同传闻中的一样萎靡,可她忘记了,任何一个人从辉煌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沦落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都不会怎样精神。
叶念尘这样没心没肺的例外。
百里赫连不谙政事,但这几天从市人的口中也隐约了解这件事的始末源头,虽然是自己的父亲真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若不是他装病二十年,惹得他老父请来叶念尘来给他医治,陛下也不会突然动怒,接连引起后面的祸端!
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害了整个家族,若不是有个信念,他早也该自行了断了罢。
绍芜认真听着百里赫连的遭遇,眸光黯淡下来。
“那、那你为着什么撑到现在?”
百里赫连咬咬嘴唇,握紧双拳,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意,一个字一个字:“柳、明、月。”
“恩?”绍芜微微吃惊。
“原本我也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百里赫连又痛苦、又悲伤,“那督察御史丧父的肚子里面的账本,是柳明月后来派人缝进里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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