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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3页)

而蔡五爷无心理会,仍痛哭不已,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悲伤的气息。

“带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命令道。

几个士兵上前抓住蔡五爷,但五爷仍紧抱着其中的一具尸体,不肯松手。

“他是什么人?”士兵问旁边的群众。

“别理他,他是个酒疯子,经常喝酒闹事。”

“他住哪儿?”军官又问。

“叫花洞,跟我们一起要饭的。”木木说。

“就是就是。”旁边人也跟着说道。

“散开,快散开!”军官说着,猛踢了蔡五爷一脚——“快滚!”

蔡五爷倒在地上。围观的群众也被强行驱散。不多时,一批雇来的挑夫赶到,将尸体抬到旁边的乱石中掩埋。

“埋深一点儿!”军官说,“钱给得不少了!”

“放心吧,长官。”领头的挑夫说。

随后,那些身强力壮的挑夫就“嗨哟嗨哟”像抬石头一样,从江边抬走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而此时的蔡五爷,泪已哭干。

多年以后,林粼在白帝城下见到蔡五爷。他告诉我,五爷住在一座烟熏火燎的土房子里,*十岁了,身体还相当硬朗,只是成天喝得五迷三道,人已经恍惚了,说话颠三倒四,但对自己一生中的大事仍记忆犹新。蔡五爷说,他一辈子有两大遗憾:一是没能在竹园镇劫得法场,没能按计划营救彭咏梧烈士——当时敌人众多,联络的同志没能及时赶到,而望着烈士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口示众,蔡五爷就在联络站里,与江姐抱头痛哭。另一大遗憾就是这件事。十八勇士都是在巫山被捕的共产党员,蔡五爷说,我们事先就得到情报,知道这批同志要被押到什么地方枪决。但没来得及营救,他们就提前动手了。巫山十八勇士就这样血洒江边……每每想起这两件事,蔡五爷总要哭一场,醉一回,他就这样默默伤心了一辈子。而由于蔡五爷当时做的地下工作都是单线联系,至今无人证明蔡五爷从前为革命所做的一切。但五爷无怨无悔,说:“干革命就是干革命,不为这个那个的。”

江水一段段流逝,每一段都有不同的形态与色泽。而到了1948年,水流一时间变得纷乱而浑浊。这段时间,烟村常升起惨淡的烟雾——瘾君子抱着大烟枪,活一日算一日,醉生梦死。一些过不去的人,开始铤而走险,无恶不作。

时局变幻不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做什么长远打算。每天傍晚,都有一些伤兵过路,聚在茶楼上闲谈,谈着谈着,就与周围人发生口角,常常抡起板凳,大打出手。因为伤兵人少,当地人多,何况伤兵激起了民愤;打不过的,就惨叫一声,从楼上跳下来。国军的命运也大致如此。

而国军撤退时,解放军尚未到来。山中无老虎,猴子与豺狼都纷纷跳出来。这一天,一些棒老二出身的人也聚在茶馆里,谈论着他们的生意经。

“听说有一艘轮船今天晚上从黄牛孔过生过生:方言,即路过。,兄弟们不想去做一笔生意?”

“生意是不错,就怕本钱不够。”

“用不着太多,磨刀切菜,有十几个兄弟足够了。”

一番话之后,人都走了,茶钱自然由“受保护”的茶房自付。当天晚上,十几个“兄弟”就埋伏在黄牛孔岸边一块大石板背后“等生意”。石板有三四间房子那么大,背后是山,中间只能看到簸箕大的一片天。等轮船过来,一个人就在岸边招手,假装要搭乘过路船。而轮船一停,石板后面的十几个人立刻冲上船去,挥刀抢劫,将船上所有旅客的钱财和金银首饰洗劫一空。这笔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第八章·喋血小狐滩(4)

小到独木舟,大到轮船,他们都不放过——都是些过不去的人哪!烟村老人如是说。

茶馆仍在聚兴昌二楼,墙角已挂满蜘蛛网。“涤尘”二字也已被灰尘覆盖。裂缝像蛇蝎一般,爬满石灰墙。然而江水仍在墙上波动,和阳光一起,上楼下楼。杯中的花茶清香四溢;老荫茶里,藏着幽深的树荫。坐在涤尘茶馆,如乘船在江上旅行。

老人们说,黛溪上游有个地方叫倒水墙,两边是山,中间有一条小路。涨水的时候,河水、溪流从这里倒灌,故名倒水墙。而平时没有水,只有这么一条小路。走进去,只看见山,看不见外面。强盗、棒老二就看中这个地形地势。过路的人在这里经常遭抢,一些姑娘在这里被强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那段时间,老百姓苦不堪言。人们自发组织了防护团,就像抗战时期的联防大队。不过这一回防的是“自己人”——他们比日本鬼子,有过之无不及。老人们说。

每天晚上,都由地主和一些富户给防护团供饭,以酒肉相待;防护团的枪也由他们提供。而佃户押佃的时候,必须要买一支枪,平时放在家里,冬天交给防护团使用。冬月和腊月间,百姓辛苦了一年,多少有些粮食、酒肉或其他一些储备放在家里,准备过年。

却说1948年腊月的一天晚上,细雨沾湿了半边街旁新剪的窗花。一支巡逻队提着灯笼,沿着发亮的青石板一路走来。小号手走在前面,几个防护团成员跟在后头。这原本是个宁静的冬夜,窗花后面的一家一户,正围炉夜话,谈论着春耕秋收、请客过年。这时,小号手突然发现,一团黑影迎面走来。他用手电光一照,只见一伙人手持砍刀、长枪,脸上涂着锅烟墨。对面的黑影一闪身,冲这边喊道:“兄弟,借个路!”

“弯二弯二:方言,即土匪、强盗、棒老二。抢人!”小号手大喊一声,同时吹响了号角。号声一响,两边同时开枪。但“弯二”那边火力更强。两名防护团成员中弹倒地,其余人掉头逃跑。小号手不幸被俘,被土匪割去了舌头。

当晚,“弯二”又冲进百姓家里,一进门就将主人捆起来,问道:“是吃烙粑,还是吃烧粑?”

主人问:“什么是烙粑,什么是烧粑?”

“烙粑就是把衣服剥光,按在烧红的锅里烙。烧粑就是用烧红的火钳,杵一杵你的皮!”弯二说着就要动手。主人只好拿钱。一些没钱的,便惨遭毒打和种种酷刑。“弯二”的酷刑,令人匪夷所思。

1949年的春节就这样悲惨度过,可游荡在各地的土匪、“弯二”还是过不去。尝到了甜头,他们更大胆,也更贪婪。这天下午,他们又纠集在一起,洗劫烟村。但这一回,他们可没那么幸运。犹如小鱼碰上大鱼;豺狼遇见虎豹;“弯二”这一回,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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