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明不知蒋承先何故发出这等感慨,就问:“老师,您怎么,有点悲观啊?”
蒋承先说:“人生本是如此,就看我们面不面对而已。我不悲观,我一直是乐观的。小纪,给你讲个故事,愿听吗?”
纪春明有些意外,说:“愿意啊。”
蒋承先说:“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正在苏联读博士,迷上一个女同学,迷得要死要活。可她另有所爱。我苦苦追了3年——”蒋承先故意停顿,不往下说了。
纪春明问:“后来呢?”
蒋承先答:“后来,她还是嫁了别人。我当时很痛苦,觉得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回国后,我重新见到儿时的伙伴王秀芬,她从小跟我一起荡着秋千长大,对我有好感。我跟她在一起,也觉得幸福,我就慢慢忘记了失恋的痛苦了。后来我们结了婚,平平常常,恩恩爱爱,我就变成了一个乐观的人。”
纪春明这才明白蒋承先的用意,他回味着蒋承先的话,仿佛若有所悟,又仿佛仍然在云雾之中。
蒋承先说:“小纪,世上的缘分,能够两情相悦当然最理想,如果你爱的人却不爱你,而爱你的人你暂时没感觉,那么我还是劝你别在不爱你的人那里浪费时间,还是留心那个爱你的人吧。我觉得叶小梅这个姑娘就很不错的。”
纪春明没想到蒋承先如此洞悉他的心事,一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说:“老师,咱们今天不说这个吧。”
蒋承先说:“好!为师者,不强加于人。”
纪春明想了想,还是问蒋承先后来跟苏联那个女同学见过没有,想见吗?纪春明以为一段恋情只要是真投入了,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至少会藕断丝连吧。
蒋承先说:“当然是想见一见的,但是没有见过。前些年,有一次同学聚会,说是她要来,我本来也要去的,后来一想,罢了。”
纪春明问:“没去?”
蒋承先答:“没去。”
纪春明问:“为啥?”
蒋承先答:“相见不如怀念。还是把从前的美好印象永留心间吧。”
纪春明这一下仿佛明白了。
蒋承先又说:“总之,你得记住:谈情说爱就像打仗,就按毛主席说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切不可恋战,更不可打消耗战!”
纪春明被蒋承先的幽默逗笑了,说:“老师,没想到您这方面还挺有研究。”
蒋承先说:“人生大半辈子了,什么没有经历过?小纪啊,听我的,学会放弃,啊,人生的机遇很多,如果不学会放弃,都想得到,不仅不可能,也是自寻烦恼。”
纪春*服口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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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 第六章(1)
85
1991年的新年带着人们无尽的遐想降临大地。不过,风洞基地的人们还不可能预见到,基地的一切会在这一年发生巨大的变化。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被一对又一对青年恋人的婚礼吸引。
费聪跟夏敏也结婚了。他们的婚礼没有安排在元旦,而是选择了元月六日,那天是夏敏的生日,也有一和六“要顺”的意思。风洞基地跟许多国防科研基地一样,凡是男女双方都在基地的,均在女方所在单位分房,以便于女方照顾家庭、孩子,因此,费聪、夏敏的新房选在计算部宿舍区一套老式营连职楼里。房子不大,两居室,设施也比较简单。但是,粉刷一新,窗子上、墙上、门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
婚礼那天,费聪跟夏敏都穿着西服。费聪是藏青色,夏敏是大红色。婚礼场面很热闹,一群年轻人围着他们起哄,变着法子出他们的洋相。
李栋、纪春明陪同沈东山走进婚礼现场。
陆雅蕾、叶小梅也陪同蒋承先进来。
沈东山与蒋承先拱手抱拳互相施礼。
沈东山说:“蒋总你看,咱们结亲家了,多好的一对!”
蒋承先说:“是啊!咱们两家,往后年年结亲家,今年费聪夏敏开了个头,但愿以后喜事不断!”
许多还没找对象的小伙子、姑娘一听,都“哇哇”叫好起来,齐声鼓掌喝采。夏敏小鸟依人一般更紧地靠着费聪。纪春明则悄悄地往陆雅蕾那边望,却跟叶小梅的目光不期而遇。李栋毫不掩饼地望着陆雅蕾乐嗬嗬傻笑,气得陆雅蕾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东山说:“咱们两家,争归争,吵归吵,闹归闹,但归根结底,是谁也离不了谁。打断骨头连着筋嘛!”
蒋承先说:“沈总,你终于承认谁也离不了谁了。”
沈东山说:“我是说生活中嘛!工作上,还是我们风洞试验部更重要。风洞、风洞,风从哪里来,风从洞中来嘛,对不对?”
人群立刻出现分歧,风洞试验部的人高声答对。计算部的人却出现嘘声。李栋、费聪因为碍着陆雅蕾、夏敏的面,没吭声。
蒋承先说:“看看,又来了。今天在这里,这个喜庆的时刻,老沈啊,我就不驳你的老脸了,也不说我们计算部的重要性了,就说说生活吧,我们的姑娘嫁给你们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