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彼此??李长薄,太子和伶人你分得还不够清楚吗?清川哭着?跟你说不想当伶人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打碎清川的希望,让他像妓子一样伺候你,将自己的暴行与?贪婪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李长薄你让我恶心。”
苏陌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我错了,清川。我错了,我错了,清川,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一切都是我错了,我卑鄙,我无耻,我懦弱无能,我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敢面对清川,我害怕失去太子身份,更?害怕失去你……”
“这一次不一样了,清川。”李长薄像深陷的赌徒,他抓住苏陌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父皇病了,威胁不了我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操控我们的命运了,清川,我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清川选择站在我身边,我可以保护好清川,为我们搏一个?未来,我们是一体的,清川,我可以做到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苏陌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曾花费大量笔墨构画这个?书中角色,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苏陌了然于心。
他笔下的李长薄是个?绝对的利已主义者,惯会用甜言蜜语与?苦肉计哄骗季清川。
而如?今他说的这些?,几分真,几分假,苏陌无从?判断。
苏陌写了这个?笔下人,如?今却看不透这个?人了。
“我将太子之?位还你,你想要?的都给你……全部都给你……”李长薄几乎跪在苏陌面前,扶着?他的膝,握着?他的手,央求道,“请将清川还给我……可以吗?”
苏陌的力气快要?耗尽了,他冷漠又悲悯地望着?他:“殿下自曝身世,兵行险招,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
“不破不立,摧毁才能重建。只要?清川肯信我,只要?清川在我身边,我就永远不会输。我身在这个?位置,运筹多年,必须赌一次,赌赢了,这大庸便是我们的了,赌输了,我带清川走,天涯海角,我们去流浪。”
原书中,李长薄和季清川就是一盘死局,如?今要?解开这局,必须从?李长薄下手。
可是清川呐,你如?此?执念不散,是想从?李长薄身上获得什么?
你想让我怎么做?
苏陌忽而抬眸,凝向他的眼,冷声唤道:“长生。”
听到这个?称呼,李长薄浑身一怔。
“你有?何计划?”苏陌问他。
李长薄欣喜若狂,他兴奋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新制的玉竹哨子,翠绿欲滴,与?当初折断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双眸发着?光:“太后六十大寿宫宴,我会逼父皇退位,清川什么都不要?管,什么也都不要?做,只需信我,若清川受不了了,就吹响这枚哨子,我一定马上来到你身边,这一次,我绝不让清川受伤害。”
苏陌垂眸看着?那枚哨子。
“请清川相信我。”
李长薄靠近来,将玉竹哨子戴在苏陌脖子上,他气息有?些?重,指尖落在苏陌细白?的颈上便不舍再放开。
他以额心抵着?苏陌额心:“再叫我一声长生,好吗?”
哨子
“我要回去了。”苏陌推开李长薄,声音低低的。
李长薄神色微变:“清川?”
苏陌没有理他,他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微颤着,他神情有些恍惚,摸索着坐回轮椅,笨拙地拨动着,他的手在抖,宽大的衣袖都卷进了轮子里。
李长薄帮他,他再次将李长薄推开,眸光只轻轻扫了李长薄一眼,便匆匆收回。
他转动轮椅朝门口走去。
“清川。”李长薄跟上去。
“别跟着我。”苏陌声音很低,却异常冰冷。
屋外?阳光很刺眼,这庭院的地面很不平整,轮椅压过路面时吱吱作响,刺得鼓膜生?疼。守在宫门外?的小太监听见响动打开门,帮着苏陌过了门槛,苏陌冷冷地推开了他。
“公子?”小太监道,“奴才送公子回吧。”
苏陌摆摆手。
从长春宫出来,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甬道,两侧高高的墙体上长满了灰褐色的青苔,砾石路面孤独而幽长,甬道尽头是一座朱甍碧瓦的钟楼,绿色琉璃瓦,鎏金宝瓶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陌驶入钟楼的拱形券洞里,头顶的日光被遮盖,世?界灰暗下来,苏陌忽而握住身前的玉竹哨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里空无?一人。
高墙之外?,远远有热闹的宫乐和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