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解缙……真是鬼的很啊!
这是连环计!
他先去山东,祭祀孔庙,让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人想借此,抓住孔圣人的大义名分。因而,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这解缙此去山东,是为了复古改制,虽然对他警惕,却都在揣摩他的祭文,还有去琢磨衍圣公与解缙之间的互动事宜。
可实际上,虽然大义的名分,解缙要抓,可这只是一层好处,真正的杀手锏,竟是打着祭祀至圣先师的名义,去为接下来的一场屠戮磨刀去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想到第一层不难。
可谁能想到,解缙是在第二层,甚至大气层呢?
这一下子,许多人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甚至有人开始生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悲观和绝望。
当初对付张安世的话,尚还可以打起大义的名号,哪怕是被张安世拼命的踩踏,可至少自己的嘴,还可以是硬的。
如今遇到了解缙,方才知道,这个更狠,这家伙真把人心给玩明白了。,!
种意义而言,就直接使自己占据了主动。
那些妄图想要寻找解缙罪证,给解缙罗织罪名的人,现在只怕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就算还有人自诩清白,想要继续攻讦和弹劾解缙,此时,只怕也要想一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对解缙进行攻击,会不会让人怀疑,这是想要徇私报复。亦或者,是因为害怕解缙查到他的罪证,所以想要将解缙这大明朝的清官给整垮。
无论如何,宫中的权衡,还有百姓的清议,也都不可能站在他那边。
其三,也是狠狠地震慑其他人,这是告诉所有人,想整他解缙,你们还太嫩了,论起罗织罪名,你们都是小弟弟。
张安世绝对相信,现在许多人的袖子里,怕都暗搓搓地藏着关于弹劾解缙的罪证。
可世事就是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现在……这些罪证……只怕不太好拿出来了。
解缙此时声若洪钟,声音哽咽地道:“呜呼哀哉,满朝官吏尽为我大明士人,圣人门下,所读之书,都乃圣人经典,臣万万不曾想,此去爪哇,回我大明故地,如今这世风竟是沦丧至此,臣手中的诸多罪状,琳琅满目,这样的事,多不胜数,陛下……他们打着您的名号,四处害民,这是要教我大明,如那暴元无百年国祚吗?”
这句话,已经很重了。
再放任这些人,大明就完了。
赶紧整饬,弄死他们。
朱棣的脸色越来越冷酷。
他没有发出声音,目光却不断地扫视着那些惴惴不安的大臣。
只是,此时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涌出了一个疑问,那即是……短短时日,解缙不过随身带着一世仆,是如何搜罗到这么多的罪证的?
倘若解缙是都御史,或者是钦差的身份,哪怕他是锦衣卫,带着一大帮人,跑去山东,上下这么一查,将这山东翻个底朝天,这其实是说的过去的。
可区区两个人,只在山东走了一圈,如今手头上,便有诸多罪证,这就……
有人下意识地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感受着那些不太善意的目光,一脸懵逼。
卧槽,我冤枉啊,我可没这么狠啊,我张安世一般情况,只有因为有利益才去砸你们锅的,你们莫非以为我张安世乃是杀人魔头吧?
张安世立即摆出无辜的样子,脚下下意识地离解缙远了一些。
终于,有人道:“解公……敢问……这些罪证,从何而来……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总要有凭有据,如若不然,就是栽赃构陷了。”
众人看去,说话的竟是胡广。
谁都知道,胡广和解缙的关系一向极好,有非常好的私交。
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还真没人敢问,也就只有胡广这个老实人,觉得事出非常,还是细细问一下为好。
毕竟……提供的罪证太多,这解缙手里头,还有一大沓呢。
朱棣目光,也随之看向解缙,道:“解卿……都如实吗?”
解缙平澹地道:“陛下,证据都确凿,牵涉其中的,这些苦主,还有臣方才提出的都头,以及冰敬炭敬之事,牵涉到的金匠,臣都可提供名姓,供陛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