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在昭贵妃苍白的脸上,让她毫无血色的面容看起来稍微有一些人气,四皇子上前掺住昭贵妃的胳膊,“母妃,儿臣忙着料理事务,一直抽不得空去看您,您怎么上这儿来了,这儿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四皇子视线一扫,看昭贵妃身后跟着个宫女,那宫女看着面生,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将那宫女唤来,“还不快扶我母妃回宫?”
那宫女福了个身,垂头站到昭贵妃身侧。
昭贵妃的目光落在城楼下的那一片火海,眼中现出悲悯的神色,她拉住四皇子的手,“皇儿,你终究还是踏出了这步……”
昭贵妃是先帝的心头爱,多年圣宠不衰不是没有理由的,在那些坐冷板凳的嫔妃眼里这是个媚宠不用其极的主儿,可先帝爱的却是她的本分。她无意让自己的儿子卷入储位之争,先帝还在世时有意多番提拔,昭贵妃甚至会坚决不受。她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不是不想争,而是脑子里有数儿,知道自己算老几,可是她儿子不知道。
她来自民间,没有家族势力在背后支撑她,入宫后集宠于一身又遭众人记恨,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半步。可是她儿子不死心啊,昭贵妃也不管这是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场合,急切的对四皇子道,“老四,你们是兄弟,趁现在还没酿成大祸,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皇后娘娘会放咱们一条生路的。”
四皇子一怔,莫名其妙的看着昭贵妃,“悬崖勒马?母妃,您是病糊涂了?我现在哪还能回头?”
“皇后娘娘说了,只要……”
昭贵妃话还没说完,便被四皇子迅猛的甩开了手,他咬着牙道,“您这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皇后娘娘?她算个什么东西,她两个儿子的命都在我的手里,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和我谈生路?是她该跪着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昭贵妃虚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皇儿,你争不过的,你做的这些事对的起你尸骨未寒的父皇么?你这样叫母妃也没脸面去见你父皇……”
“母妃,您可真痴情,可您这痴情真是用错了地方。”他冷笑一声,一腔怨恨无处抒发,他不懂,她的母妃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母妃都是极尽全力为儿子谋出路,可她的母妃倒好,事事叫他忍让,甚至会切断他的前途光明的阳关大道,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这么见不得自己好?“这是皇城,您爱重的人不是别人,是皇上,您一心一意为他,他只不过拿您当个玩物。您忘了您小产那次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最后他连个真相都不能给您么?他不是不能给,他是没心给,他宠爱您,是因为您出身低,诚心拿您当箭靶子使,您倒好,一颗心扎进去拔不出来,为那几分不值当的宠爱迷了心,眼皮子这么浅……”
他话好没说完,被昭贵妃抬手狠狠打了一掌,昭贵妃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已经站不住了,身边那宫女上前让昭贵妃靠着,不至于让她倒下。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您说我不行,那我做给您看,我会向您证明,谁才是大祁的王。”
“嘭——”
一声枪响,离四皇子最近的那个射手的脸被打的血肉模糊,血光溅在了四皇子的脸上。
四皇子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机会,接二连三的枪炮声让四皇子的大脑几乎停滞,不一会儿,只见城楼上埋伏的射手倒了一片,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究竟是什么神兵利器能有这种威力?
昭贵妃直接吓晕了过去,四皇子压根顾不上他,只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眼看着云梯架到了城楼上,四皇子终于回过神来,“来人!还愣着做什么?往下扔石头,不能叫他们上来!”
射手和兵将乱作一团,火铳在本朝没有用到,所以鲜少有人见过这种兵器,他们只知道大炮。大炮威力无穷,可体型大,威力猛,发射间隔时间长,且使用麻烦,不便于移动,可这些人手里拿着的火铳灵便小乔,一枪便能打的人血肉模糊,着实威力惊人。
四皇子掐住一个射手的脖子,用力一拧,那射手便咽了气,他夺过那射手手中的弓箭,用力将弓弦拉起,跑到高处去寻找孟理的身影。城楼下已经是一片火海,浓浓黑烟自红光而出飘向天际,他什么也看不清,心里发急,忽然间,腰间被利物狠狠刺了一下。
刚刚昭贵妃身边那个宫女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尖上还滴着鲜红的血珠子。
“你……”
那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女装扮相的王洙。
☆、奴才不依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御花园的花丛里抽出了新绿,孟理携着一个娇丽女子的手漫步庭中,那女子一颦一笑尽是动人妩媚之姿,孟理看着眼前人比花娇的爱妃,心中却有些惆怅。
“皇上,您又在想什么呢。”女子说着,顺势倒在孟理怀里。
孟理身体有些僵硬,这女子论辈分是他的表妹,比他小了十二岁,名字叫许玉君,前两天封了玉嫔。这桩婚事是太后亲自指婚,他对这个长相出众的表妹真没什么不满的,可就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老牛吃了嫩草,心里有些异样。按理说,三年一选秀,就算是六十岁的皇帝配个芳龄二八的姑娘也是天经地义,为皇者有绵延子嗣的责任,后宫女人永远不嫌多,开枝散叶才是兴盛之态,可是……谁叫他这人保守呢。
估计是当皇帝还没当习惯吧,算算日子,从登基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而已,龙椅还没坐热呢,孟理还在努力适应他的新身份。
“主子,萧大人求见。”阿宝如今升了太监大总管,是御前第一把手。
来得好!孟理求之不得,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许玉君了,这个表妹太缠人,让他有点腻歪,可是这是他舅舅唯一的血脉,他得好声好气的看顾着,可是应付这丫头比坐龙案前批一晚上折子还累。“玉嫔,你先下去吧,朕和萧狄有要事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