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抓起钱袋去追她,到了门口,远远看见采珠已经转出了巷子。
手里的钱袋被采珠一直捂在怀里,暖烘烘的。
潮生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急忙用袖子把眼泪揩去。
以前她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和含薰更要好一些,采珠性子直,有时候说话不讨人喜欢。
这些东西不知道她攒了多久,费了多大力气。
潮生也做过小宫女,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紧紧巴巴的,一样一样也都要算着用。
潮生把钱袋藏在炕头。那里有不知道是谁挖的一个洞。
说实话,潮生的确过得很窘迫。她被打得晕死过去丢到浣衣巷来,除了身上一身儿衣服,就别无长物了。
唔,如果怀里那块手帕算得上一件行李,那她还算有一件行李。
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梳头洗脸的家什,换洗的衣服鞋袜……更不要说现在入了冬,她也没有厚衣裳。先是满儿匀给她些,可是满儿自己也是缺东少西的。后来换季时人人都得了一身儿厚衣裳,一身儿夹衣裳,伍妈妈找了两件不知是谁的旧衣裳给她,鞋子是她自己找了碎布纳鞋底帮鞋面儿的凑和的。
潮生把钱袋郑重的藏起来。
这个它不打算去用。
梳子是桃木的,也是把旧梳子。
潮生把自己干黄了许多的头发细细梳好,用头绳扎起来。屋里没有镜子,她对着水盆照了照。
水面上映出来的那张人脸,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算……这是一场恶梦。
可是,也不算差到了底。
起码还有人真心想着她,关心着她。在她如此困顿的时候给她送来这么些东西。
油膏她和满儿一起用的,靠这个,撑过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尽管如此,两个人的脸、手和脚还是都冻伤了。最让潮生难以相信的是——满儿的屁|股也起了冻疮!
潮生觉得这个……她见过冻脸的,冻耳朵的,冻手的,冻脚的,冻膝盖的都有,可是冻屁|股的……咳,这还是头一次知道!
她问满儿缘由,满儿一脸通红不肯说。
潮生疑惑不解,后来有天无意中摸着满儿的棉裤——咦?手感不太对。
棉裤靠屁|股那块儿……棉絮呢?
她一再追问,满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了。
原来她看好些来浣衣巷的宫女们,都显得苗条好看。她觉得这条棉裤穿在身上,再系上裙子,显得太肿太难看了,于是自己偷偷把屁|股那块儿的棉絮都给掏掉了……
潮生的脸顿时成了一个“囧”字。
既好笑,又心酸。
于是在找了她们找了辣椒水擦手泡脚的时候,潮生还问满儿,要不要用辣椒水抹抹屁|股。满儿一脸惊恐捂着屁|股跳开了老远,连连摇头:“不要!”那样子活象潮生不是要用辣椒水帮她治冻疮,而是要拿刀子剜她的屁|股似的。
“那……好吧。”
潮生把盆放好,把自己生了冻疮的脚伸进盆里,被刺激得“啊啊啊啊”叫出来,浑身发抖。
没办法,水烫是一方面。
单纯只有冻疮的话倒是没太有感觉,可问题是不光有冻疮啊。
手上刚才破了的口子遇上了辣椒水,简直没把她痛晕过去!
可是痛也得忍着。而且,冻麻的疮疙瘩被热辣的水一激,那种痒啊……
真是,咳,形容不上来,谁试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