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快要把他吞没。
傅城的手指很漂亮,瘦长笔直,手背上的血管时隐时现,这样一双手也快要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
他触摸到的地方都是湿润的,傅城知道她一向能哭,但是也很久没见到她哭成这副样子,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即便关上了开关,还是停不下来。
他亦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能做什么。
是安慰她,违心的和她说,没关系的,可以不用说的,不想说的事情可以对他隐瞒,但是他做不到,他无法再说这种欺骗自己、同时也在欺骗她的话。
可是要他对她不假辞色,用冷冰冰的语气和她说话,他同样也做不到。
他为自己心痛,也为她的眼泪而心疼。
一时之间,好像别无他法,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回头都是错。
就连他也觉得束手无策,在这两张照片出现的时候,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傅城缓了缓,面无表情压下胸腔的阵痛,他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望向她泪潸潸的眼眸时,手上的动作也还是顿了一下,他接着把话往下说:“再哭明天眼睛该肿了。”
她一向爱美,肿着眼睛又会觉得自己没法出门见人。
宋声声也不想这么丢人现眼的,只知道哭哭哭。
这是她从前在傅城面前惯用的招数,可是这会儿,真不是虚情假意的眼泪,是她情难自抑。
她也控制不住,泪水就是往外飚,好像哭出来真的会舒服一些,起码心情没有刚才那么压抑。
她以为傅城会和以前一样,好声好气的来哄她。
但是这次,他没有这么做。
这种落差感,也让宋声声觉得好生难过,她不想要他对她这种的态度变化,她还是贪婪的那个人,妄图他能粉饰太平,能不计前嫌,能够什么事情都愿意原谅她。
宋声声哽咽着声,委屈巴巴道:“你现在都不愿意哄哄我了。”
她说完也没再打嗝了,泪汪汪的眼,惹人心疼,“你以前都舍不得我哭的,我一掉眼泪你就会哄我,叫我不要哭了,说让你做什么都行。”
傅城望着她,无奈的叹了叹气,“我不是提醒你了吗?眼睛会肿。”
宋声声抓着这几个字不放,“可这也不是哄,听起来很勉强。”
她说什么都很直率,眼睛看着像一条淋了雨受尽委屈的小猫,可怜兮兮面对着她的主人,“你真的不愿意哄哄我吗?真的很生气、很讨厌我了吗?”
宋声声没再用手段,都是在用本能说话:“如果你真的很生气,变得讨厌我了,不想看见我,也不想哄我了,我可以自觉地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低着头,说:“我能搬出大院一段时间,不碍你的眼。”
男人并没有被她的话给带偏,而是静静听着她说完这些话。
他慢条斯理的为她擦干净眼泪,傅城又耐心等到她慢慢好点了,接着未完的话,“你们俩长得其实很像,仔细看是能看出来影子的。”
他一句话又把话题说回了正事。
她刚刚笨拙的转移话题的手段,在他眼中都不太够看的。
宋声声想让他不要再说了,可这也是她根本不能反驳的事实。
那个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是她生的,虽然没有养育过,曾经确实也是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