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瑜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这一生,连一半的路,都没有走完。
可是,错的是谁呢?
沈紫言丝毫不觉得福王打杜怀瑜这一顿有任何错,只是觉得,下手太重。杜怀瑜和自己的弟妹二夫人有私情,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只怕是都不能容忍。这顿打无论如何是逃不了的。只是可惜福王是习武之人,下手就重了些。当日沈青平受了沈二老爷一顿打,事后除了腿脚有些不便,还是安然无恙。
沈紫言黯然叹息,一面叹息他的早逝”一面又为他失足感到可惜。
念头转过,不由想到了二夫人。福王对杜怀瑜尚且如此不留情,对待二夫人,又会如何呢?
沈紫言几乎可以料到,二夫人经过这事,必然是活不了多久了。之前也不过只能活上两个月,只不过出了这事,加快了她的死亡。沈紫言回过头来,黯然出了院子。经过大夫人的院子时,看到从屋子里透出的橘黄色的灯光,蓦地,眼里泛起了水光。
一墙之隔,大夫人却不能及时得知杜怀瑜的死讯。
沈紫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秋水说道:“走吧。”而后,再也不回头的,踏上了回房的路。只是,一步有一步的的苍凉,一步有一步的悲哀。天这样冷,沈紫言却已经丝毫没有感觉了。
她一瞬之间,突然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一夜梦碎,冷汗湿衣透。
次日,杜怀瑾果然派了小厮去通知了福王。
父子二人立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沉默了良久良久。
杜怀瑾的指甲嵌入了手心,生疼生疼。而指头也被他紧握得泛白,“大哥的丧事该如何,还请爹示下。”声音清冷而苍凉。福互一刻之间好像老了数十岁.听见杜怀瑾的话,也没有反应,只是在沉默了半晌以后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怀瑾心里满是苦涩,“昨晚上。”福王身子颤了颤,却又很硬气的挺直了身子,过了半晌,疲惫的合上了眼,“叫钱管事过来。”杜怀谨心知他是要吩咐杜怀瑜的丧事事宜,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却被福王叫住,声音有片刻犹豫,“他走之前,可有说什么?”是想问问杜怀瑜可有什么遗言留下吧。杜怀瑾想到杜怀瑜在他眼前抽搐,而后慢慢归于平静的那一幕,并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背后的福王久久没有说话。
杜怀瑾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神情。
杜怀瑜跌了一跤,过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福王府上下。
沈紫言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头微微有些沉重,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皑皑大雪,经过一晚上得落雪,现在干净的没有一丝痕迹。很快就看到院外有人忙碌的来来去去,沈紫言叹了一口气,“我们去正房坐坐。”
现在福王妃必然已经得知杜怀瑜的死讯了,也不知怎样的伤心。
沈紫言十分不愿见到这种亲人落泪的场面,因为见着了,也只会叫人心酸,心里沉甸甸的,许久也无法轻松起来。可是福王妃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不能不去。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就去了正房。
果真如她所料,一进院子,就感觉有一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和谐。
沈紫言刚刚跨过门槛,就见到璎珞在外间守着,面色沉穆。见了她来,慌忙迎上前,低声说道:“三夫人,您去宽慰宽慰王妃吧。从得知消息后,整个人就呆呆的,只是流眼泪。”这种情况也是沈紫言预料过的,并不感到惊奇。然而听见璎珞如此说,还是觉得心酸。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璎珞撩起帘子,沈紫言便进了内室。屋子里洋溢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福王妃就半躺在榻上,眼角含着一滴泪。好像仅仅是过了一夜,就让那个光彩照人的福王妃,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妈妈就在福王妃耳边说道:“王妃,三夫人来了!”
福王妃面如白纸,嘴角微翕,泪珠又滚落下来。
沈紫言就半坐在了福王妃身边,从被子里探进手去,攥住了福王妃冰冷的手,“娘。”轻轻唤了一声,自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红了眼眶。林妈妈掏出帕子拭了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