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能不知她这股微妙的不悦从何而来,“夫人,师兄从未辜负我。”
她似乎不怎么相信我的话,说:“是吗?”
“自然。”我淡淡地说:“师兄和我之间的事情,旁人或许知道一星半点,但最了解的人是我自己。或许我与他因为一些东西而错过,却绝非是他辜负我的感情,或做了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一滴雨水突兀地打在我的脸颊上,叫我愣了片刻,随意擦去后又继续说:“我以前想,等师兄和锦瑟成了亲,我就能完全忘掉他了,再等到我也成亲生子,我想起他时或许就不会有任何感触。”我微微仰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莫名的有些茫然,“现在,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你和锦瑟,果然是两种性子。”她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苦涩带着些许自嘲,“馥琳和沈刚找过我了,他们愿意用锦瑟偿命。”
馥琳、沈刚,是娘和爹……不,是锦瑟的娘和爹的性命。
“我与馥琳是相识二十余年的好友,锦瑟害死了郁儿,我却不能用她的命去祭奠郁儿。”她的神情那样无力,“他生前我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死后也无法替他报仇,我这样的娘亲,到底有何用。”
“夫人给了师兄性命。”我无可避免地说了句话,“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若真的觉得亏欠师兄,不如好好照顾自己,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必再为你担忧。”
她听到这句话又开始落泪,苍白的脸庞孱弱的像是随时要昏倒,“你说得对,我应该,我应该……”
我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夫人要坚强,比以前更加坚强。”
“嗯。”她几乎是艰难地点了下头,泪眼朦胧地说:“我会做到的,为了郁儿。”
“夫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先走开一会。”周卿言已经往我这边看了很多次,似乎有事情找我。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姑娘说。”她捏紧了帕子,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替郁儿刻的木雕,我能留着吗?”
我没有过多思考便回答,“自然。”
她松了口气,笑中带泪地说:“姑娘刻得很像他。”
这时周卿言已经走到我们身边,浅笑着对她说:“夫人。”
“丞相。”她擦去眼泪,打起精神说:“不打扰两位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嗯。”
我和周卿言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走入人群,隐去了身影。
周卿言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说:“好凉。”
我摸了摸脸,“有吗?”
“有。”他将身上披风解下替我系好,问“累了吗?”
我点头,“有点。”
他看了眼人群,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去附近走一走?”
我看了眼远处的青山和树林,点头说:“好。”
走到无人之地时,他极其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手掌宽厚温暖,叫我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挑眉,问:“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隐去笑容,说:“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方才看了我好几眼。”分明是有事的样子。
他懒洋洋地说:“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你了。”
“哦。”我说:“你最近比较忙。”
“嗯,事情的确有点多。”他停住脚步,一手揽过我的腰,黑眸定定地看着我,“若不是担心你的名誉,我哪怕忙到半夜也会去见你一面。”
我不自在的别开眼,说:“事情比较重要。”
“不,你比较重要。”他细长的眼睛微眯,眸中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所以我才更要将事情解决掉,好好的陪你。”
我将脸轻轻地靠在他胸前,“国舅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那日抓到的人早在审问前就被人暗杀,根本无法从他们口中得知任何事情,更不用说去指认国舅,也就是说,我们又走到了死胡同。
他轻抚着我的长发,叹气说:“花开,我们没有证据。”
是,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去指认国舅,不能替池郁报仇。
“周卿言,我不服。”我咬了咬唇,低声说:“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却害得池郁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