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最后温言对她道,“此去经年,望夫人保重。”
甄姬仍是满怀希望,“你也珍重。”
她仍在等待,等待着驿道上一骑红尘,在邺城旧宫中高台之上,小黄门宣读着她封后的旨意。
同是小令之女,同是年少得坤相之女,然而她等待着她的红尘,她则要去寻求她的终点。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
三个月后。
洛阳城东,桃李花开。
“听说前朝的时候,灞上、长安,上已可算是个好时候了。”
阿督这么说完,马上一边凑趣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接了话茬上来。
又是春日行。
年年岁岁花相似,十年,二十年,这个时代花去花落在春华看来已经是一般颜色了。
然而春日从不是一人的,汉广的游女、少年,轻歌笑语,掬一捧野花,弄花香满衣。
“夫人。”
春华回头,由水滨朝帝都方向望去,相映成趣的洛阳双宫如镜像般呈映。
她的夫婿忽然向她走来。
“春华。”他念到她的名字,似乎又有些别扭的神情。
摊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如同冒失的少年人一般放下什么。
夫妇多年,可真没见到过他这么嫩头青的表情。
舒展手掌,山茶花洁白素雅的花瓣细碎触动着她的掌心。
“你……”她这一刻真不知是扔掉还好,还是收下好。
“前几日阿昭习字时问我,华字何解。”他还就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华字同花,丽而慧者,春日初华。”
说完他微微眼角上扬,脸上别有用意地为之一笑。
等了好久她才好意思反应过来。
他竟是在拿她的名字作戏。
“你真和儿子这么说?”想到阿昭那个油滑的坑爹货,春华头疼了,“难怪下梁不正。”你流氓!
似乎在这么个春日里,为着上已之景,惠风和畅之时,他们真能抛下了曾经往往,如同少年夫妇般结伴。
跑累了,毕竟不如年轻人精力,他们在林间坐下。
司马懿忽然说道,“夫人,什么时候你能再弹一次琵琶。”
多久了,自从他们离开了陋室,重回都城入仕。
春华叹了口气,须臾恬淡而笑,“好。”
或许她将永远找不到她的“成”,没有期待,也没有希望。
可是二十年,三十年,已经走过一路的风风雨雨,又何妨再是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