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逵心里也没个底,找司马懿要个主意,“您看是马上发丧呢,还是先捂着消息。”
继承人现在远在邺城,而离得最近的却是曹彰。
“发,当然要发。”司马懿当机立断。
发丧是大义,不发丧就是他们预备拿着魏王之死做文章。再说曹□了那么大的事,知道的人不止三个人。一件事超过三个人知道,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与其捂着消息,还不如放出去,名正言顺地让曹丕过来即位。
最多他们守在洛阳的人多顶一点压力了。
这也是种政治投机,如果说曹植曹彰一了百了地攻进城抢王位,而贾逵的人手抵不住的话,他们就是个死字。
商量丧仪的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悲壮之色。
贾逵最后道,“至于丧仪之事,就多靠仲达了。”
主持个丧仪是小意思,司马懿答应道,“一定。”
难得不是丧仪要用什么棺椁,多少的配置,难得是此行的守卫。
曹丕接到消息已然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继承王位,却还是晚了一步。
首先到的是曹彰,找到贾逵,质问:“先王的玉玺在哪里?”
都已经问玉玺了,贾逵上演全武行的神经全被吊了起来。
贾逵不是吃素的,连忙就不卑不亢地给顶了回去,“王太子在邺城,魏国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在,至于先王玉玺,不是您可问的。”
这话真就把黄须儿给唬住了。联想到洛阳还有臧霸的军队,曹彰不敢造次了。其时,臧霸的势力几乎有北国一半。
但曹彰大概也不知道,臧霸被曹操压制了一辈子,此刻枭雄曹□了,臧霸早秘密地出洛阳,放虎归山了。
不是司马懿等曹丕党不想拦,实在是魏王的丧仪自顾不暇,两害只能取其轻。不但不能拦住他(也拦不住),还要好好地给他过了魏王的明路。
也亏得是这样,曹彰才没有继续动手。
司马懿这里压力山大,一日比一日更焦急。
对着邺城的方向几乎是望穿秋水了,贾逵和司马懿这对临时搭档,大有点望夫石的悲壮凄婉。
曹丕你死哪儿去了,喂,你不会是真的死在邺城了吧?
曹丕当然没有死,他这里也是急得满嘴生泡。
曹操虽然枭雄到自命异姓王的地步,然而只要是汉朝附属,则爵位都是需要朝廷确认的。
造了二三十年“玉带诏”反的汉献帝,被迫窝囊了的天子,在此刻不顾属官们的劝阻,阴了曹丕一手。
倒不是说要阴曹丕,而凡是曹家人都是他的心头之恨。
朕不是穷到只剩下盖章的功能了吗?好呀,朕现在不乐意了。
汉献帝不是个亡国之君,事实上许许多多的亡国之君都不能算是最坏的皇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坏的是前几位的蛐蛐皇帝,木匠皇帝,女色皇帝——是这些人腐蛀了帝国的脊梁。
崇祯,虽然后世清朝为了标榜正统,把崇祯皇帝骂得一文不值,但崇祯帝好歹是真真正正为暮年的大明奋斗过的。
真正坏到骨子里的那都是正德豹房皇帝,万历贵妃皇帝,天启木匠皇帝。这些坏皇上们蛀掉掏空了整个皇朝,吃的用的都是敲开了子孙的骨髓——可怜崇祯皇帝就是个顶缸的。
汉献帝不是个坏皇帝。
崇祯皇帝或许许多事都做失误了,但有一句话却没说错——“朕非亡国之君”。
汉献帝也不是个亡国之君。
外交辞令上,他最后摆了曹丕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