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郭瑜的电话重新打进来,“先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小枣在你面前吗?”
“小枣儿失踪了,她房间里全都是血,夏凉被已经被尽数染红,出血量在一千毫升以上,”粟桐冷静的让郭瑜有些害怕,她继续道,“房间里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整体摆设维持完好,另外我就住在她对面,只要小枣儿喊一声,我会立刻到达现场。”
郭瑜是法医,粟桐是刑侦队长,对现场的勘察和推理粟桐没有必要向郭瑜汇报。郭瑜知道粟桐只是用这种方法来维持镇定,也算是找另外一个人对现场进行记录。
在遇到穆小枣之前,郭瑜是粟桐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虽然彼此得理不饶人,特别是郭瑜一张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粟桐是仇人。
这些年出现场难免会遇到危险,有一次郭瑜因为暴雨困在郊外的山上,随着降水量的累积,随时会发生泥石流,她躲在车里瑟瑟发抖,最后还是粟桐排除万难组织营救。郭瑜当时腿受了伤,交通工具又陷在泥潭里,粟桐背着她走了五里山路,这才找到了卫生所。
更别提粟桐几次生死线上徘徊,都是郭瑜救回来的。
只可惜郭瑜除了说话不中听,性格却正直纯良,缺少了令粟桐着迷的神秘感和危险性,而郭瑜自己又是个单身主义者,对爱情不感兴趣,只要有工作、有实验室、有好友,另外父母健康,人生就算圆满,所以两个人衍生不出多余的感情。
而作为粟桐最好的朋友,关于穆小枣的事,郭瑜不敢说尽知,但粟桐跟穆小枣的关系,她还是砸吧出了正确的味道。
其中有一半是她长眼睛能看出来,另一半的混合成分有点多,包括张娅的通风报信、粟桐有意无意的情感咨询,以及穆小枣曾有一次发短信问她——“粟桐喜欢什么东西”。
郭瑜是对爱情不感兴趣,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跟师父学点东西积累经验,又不是天生迟钝,少根谈情说爱的筋,粟桐跟穆小枣都明显到这种程度了,她还看不出来那就是智力有问题。
所以郭瑜担心,粟桐铁树开花必然用情至深,穆小枣现在出了事,粟桐孤身一人该如何面对?
可越是担心,郭瑜越不敢一脚油门踩到底,她开车技术比较一般,也不参与追缉逃犯这种高难度活动,此刻又心绪纷乱,车速过快容易出事,到那时,便没有人能够兜着粟桐的崩溃。
粟桐必须在市局的人到达前调整好情绪,她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她肩负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郭瑜靠着自己的证件飞快到达了教职工宿舍,粟桐早就将房间号发给了她,郭瑜火急火燎,她是个懒惰的性子,宅且不愿动,高中之后就再也不会两个台阶一起爬,这次为了粟桐,几乎拿出了能对抗地心引力的速度。
房间的门关着,郭瑜敲了半天,换成以往她肯定要问候粟桐是不是聋了,今天却什么都没说,里面的人不开门,她就耐心的等,隔几秒就再敲上一会儿,直到粟桐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让她能够钻进去。
桌上放着的咖啡已经转凉,粟桐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她是梳洗干净才过来的,因此外形上没有太多颓废的痕迹,精神却一塌糊涂,郭瑜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先给了粟桐一个拥抱,“你还好吗?”
粟桐点了点头,“还撑得下去。”
郭瑜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粟桐看起来个性潇洒,其实对自己相当严苛,这种时候外人帮不上什么忙,而粟桐会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和如何撑下去,更何况刚刚拥抱时,粟桐还咬牙切齿在郭瑜耳边道,“一天看不到尸体,我就不信她是真死了!”
粟桐在那间被血染红的房间里想了很多东西,她知道活着的穆小枣比死了的穆小枣价值更高,若非万不得已,动手之人不会赶尽杀绝。
只是粟桐也知道,如果人死了,将尸体转移,弄个失踪的骗局,死人的价值就跟活人一样高。
“好了,我们去现场看看。”郭瑜随身带着取证的箱子,她这一套装备比粟桐临时拼凑起来的那一书包更为专业,大部分常用的试剂都带齐了。
房间里的血腥味已经大的离奇,卧室里还要更为夸张,不带鞋套根本进不去,郭瑜看着地上粟桐的脚印,“怎么回事?你没按程序来?”
“放心,我走得是程序。当时穆小枣房间里没有声音,推门之后我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第一时间采取防卫措施,并在房间各个角落搜寻可能藏匿的凶手……”说着,粟桐从口袋里抽出手机,上面的摄像头还开着,“临时的执法记录仪。到时候我会自己提交报告,鞋我也已经换了一双,进了现场的已经用塑料袋包好,方便排除线索。”
粟桐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冷静,所有的事处理得滴水不漏,她苦笑了一声,“郭瑜,我是不是很冷血?”
“冷不冷血我不知道,如果我是穆小枣,我肯定很庆幸是你来负责这个案子,也很感谢是你住在隔壁,”郭瑜打开箱子,重新递给粟桐一双鞋套,“情绪失控歇斯底里是人之常情,但对受害者而言,这些都是累赘,安慰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人。”
“你也别太担心,这么大的出血量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兴许都不是人血,只是故布疑阵,给你们的调查造成困扰。”郭瑜先用棉签刮了一点门框上的血迹,又往上滴了些显色抗体,结果显示就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