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桃恨恨地朝白秋吐了口口水。
白秋抹着脸上少女的口水,或许还有雨水和他自己的泪水,屈辱,羞愧,难堪,一时间,似乎有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之后,是一种深深的,像是胸闷到喘不过气来的病人呼出气般的释然。
果然,秘密这东西捂久了,自己也难受。
粉桃姑娘知道了,意味着小姐知道了。他现在走便坐实了是偷情故事的主人公,他到底还是给锦儿惹了麻烦,可锦儿就没有责任吗?
为什么要牵绊他?
为什么要挑逗他?
为什么在他心灰意冷无数次想要放弃之际又给他希望?
为什么他辗转流落的会是上官家?
命啊,都是命!
是他前世招惹了桃花煞,今生,才需还了鸳鸯债!
锦儿,弟弟,我走啦!
白秋抚摸着廊边的柱子,轻声道。
不单是对锦儿的告别,更是对自己过去生活的告别,那些他辜负的,被辜负的,都叫雨水冲刷个干净吧!
白秋扯了扯狗绳,又一阵轰隆的雷鸣,离开了上官府。
他到底还是没能熬到中秋,或许这也不是件坏事,今年的中秋注定不和谐,白秋不知道自己消失后锦儿会不会回心转意,他不敢前去打听。
走了后,他领着病怏怏的巴掌,搭着运送料草的牛车来到了新村落,从天水街穿过去的小河道里,一座不高的山坡,住着二十几户农家。
缸子屯,村庄的名。
至于它为什么叫这个名,白秋猜想和缸有关,只是他来到这,里里外外把村子考察了一番,也没发现制缸卖缸的痕迹,家家户户用的缸并不多出彩,倒是些新房旧屋组成的庄稼院,紧凑地汇集在东沟与西沟之间。
快到秋末,地上的榆槐椿树,不再像之前那样郁郁苍苍,白秋几乎可以断定,到了数九寒天,白雪覆盖了村前的河流、村后的山头,屋檐吊下来尺多长的冰凌,在第一缕寒风入侵前,他必须尽快找到个足够暖和的地方,才能捱过这个冬。
村子比较孤僻,没大姓,村民间相处质朴又疏离,这都是白秋喜欢的。经历了那么多动荡,他就想安安心心地过个人的小日子。
村里没大姓,意味着没霸凌。农民交往不亲厚,自然少了滋生谣言的温床。白秋将自己攒的所有银两拿出,先跟缸子屯的村长报备了,后在里正的引领下,找了户孤寡老太太,买了她一间坯房。
当然,好处是少不了的。
为了在缸子屯长久地与世无争地呆下去,他给村长、里正、包括老太太都送了礼。这个村的人确实是天生的骨子里就带着淡漠与波澜不惊,白秋这样的外来客,想在他们村寻个栖息之地,他们不欢迎,也不排斥。白秋殷勤地给掌权的村长里正送礼,他们不多高兴,却也不拒绝。就连那个卖他房子的孤寡老太太,拿了他的钱,也不过是悄悄背过了手,一歪两歪地往外走,连句最敷衍的问候都没有。